编辑推荐
★ 200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扛鼎之作
★ 从情人到母亲的故事,被全球数百万人当作女性独立的教科书
★ 诺贝尔委员会称《金色笔记》为“一部先锋作品,是20世纪审视男女关系的高峰之作”
★ 莱辛曾声称《金色笔记》是“一次突破形式的尝试,一次突破某些意识观念并予以尝试”
★ 新收入莱辛写给译者的英文原信(见附录“一封信:解码《金色笔记》的一把钥匙”)
内容简介
《金色笔记》是一本“自由女性”安娜的成长纪录,由一个故事、五本笔记构成。黑色笔记代表她的作家生活,红色笔记代表政治生活,黄色笔记代表爱情生活,蓝色笔记代表精神生活。而金色笔记,则是一种哲理的表述,一个生活的总结。它的多彩反映着主人公在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里迷乱失重的灵魂。
作者简介
多丽丝·莱辛,当代英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曾12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并获多个世界级文学奖项,被誉为继伍尔夫之后最伟大的女性作家。主要作品有《野草在歌唱》、《金色笔记》、《第五个孩子》等,其中《金色笔记》被公认是其代表作和最成熟的作品。
精彩书评
一部先锋作品,是20世纪审视男女关系的高峰之作。
——诺贝尔委员会
她以史诗般的女性经历,以怀疑、热情与想象的力量来审视一个分裂的文明。
——诺贝尔委员会
在我读过的所有书中,《金色笔记》有着对身份分裂深层次的思考。
——读者
闪现在字里行间的某种自问自答的结论是相当智慧,却极其诚实的观点,从今天的立场来看,当时她这样写是非常超前而准确的。你会发现,无论是女性对性高潮的态度,还是对儿子的态度在半个世纪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豆瓣读者 于是
目录
前言
自由女性Ⅰ
笔记
自由女性Ⅱ
笔记
自由女性Ⅲ
笔记
自由女性Ⅳ
笔记
金色笔记
自由女性Ⅴ
译后记
附录
精彩书摘
自由女性Ⅰ
一九五七年夏天,安娜和她的朋友摩莉别后重逢……
两个女人单独待在伦敦的一套公寓里。
“问题的关键是,”当她的朋友从楼梯口的电话机旁回来时,安娜说,“问题的关键是我能看出来,一切都开始崩溃了。”
摩莉是个经常打电话的女人。刚才电话铃响时,她仅仅问了句:“嗯,有什么闲话?”现在她说:“是理查打来的,他马上要过来。下个月他没有空,今天好像是他唯一有空的日子。也许这是他故意说说的。”
“那我就不走开了,”安娜说。
“不用走开,你只管待在这里就是。”
摩莉在考虑自己的打扮——她穿着长裤和一件毛衣,这都是最难看的服饰。“既然我回来了,他就不得不找我,”她断言,一边在窗口边坐了下来,“他不会说出为什么来的原因的——我猜想,他与马莉恩的关系又出现危机了。”
“他给你写过信吗?”安娜谨慎地问。
“他和马莉恩都写过——都是些很亲热的信,这不奇怪吗?”
说“这不奇怪吗”时,摩莉的语气显得很独特,那是她们亲密地聊天时所惯用的。但这一次刚一开口,摩莉就改变了口气:“现在谈它也没有用了,因为他马上就要过来,他是这样说的。”
“当他看见我在这里时,也许会走开的,”安娜兴致很高,但显得有点儿放肆。摩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说:“哦,这是为什么?”
在常人眼里,安娜和理查谁都不喜欢谁。过去,只要理查一出现,安娜就会主动走开。现在摩莉说:“我知道,他内心其实很喜欢你。问题的关键是,他原则上只能喜欢我——他真是个大傻瓜,始终得喜欢某个人或不喜欢某个人,因此,他把自己不愿承认而实际上存在的对我的厌恶感全都转嫁到你的身上了。”
“这真让人开心,”安娜说,“但你知道吗?当你不在时,我发现,对于许多人而言,我们俩实际上可以交换各自的角色。”
“你刚明白这一点吗?”摩莉以她惯有的扬扬得意的口吻说。在她看来,安娜所提出的事实是不言而喻的。
在这两人的关系中,早就形成了一种均衡的态势:摩莉比安娜更老于世故,而安娜则占有才智方面的优势。
安娜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现在她笑了,承认自己反应很迟钝。
“我们各方面都有差距,”摩莉说,“这真怪。我想,这是因为我们两人都过着同一种生活——不结婚什么的。别人只看到这一点。”
“自由女性,”安娜嘲笑说。她随后又以令摩莉感到陌生的愤怒口吻补充了一句,使得她的朋友又用审视的目光朝她看了一下。“他们仍然把我们看作与男人有什么关系的女人。甚至包括他们中最好的那些人也这么看。”
“我们是有那种关系,不是吗?”摩莉尖刻地说,“要做到和男人毫无关系是极其困难的。”她随即做了更正,因为安娜这时正惊讶地看着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期间两个女人谁也不看谁,只是在沉思:一年的分离真太长了,即使对最要好的朋友。
摩莉终于叹了口气,说道:“自由。你知道吗,当我独自在外时,我一直想着我们俩。我始终认为我们是完完全全的新女性。我们难道还不是新女性吗?”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新女性,”安娜极力想模仿德国人说话的口气。摩莉很恼火,干脆用纯正的德语——她能说六七种语言——模仿一位德国老泼妇的腔调把安娜的话重复了一遍:“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新女性。”
安娜扮了个鬼脸,自叹不如。她学不好语言,她太怕难为情,永远模仿不了别人。这会儿摩莉看上去真像苏格大娘,即马克斯太太,那是她俩都曾求诊过的一位从事精神分析疗法的女人。她们从那一套庄严而令人不快的仪式中所感受到的种种隐讳都体现在“苏格大娘”这个亲切的称呼上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称呼已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名字;尽管它令人厌恶地联想到一切不道德的东西,但却实实在在地表示了某种传统的、根深蒂固的、保守的生活方式。当初她俩谈起这一仪式时就已感觉到了其中不道德的一面,而最近,安娜则更多地思考引起这种不道德的原因。她期待与她的朋友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
但摩莉作出的反应还是先前那种样子。她一感到安娜对苏格大娘有一丁半点指责的意思,就即刻回答:“反正都一样,她是个很好的人,可我却坏透了,没有权利批评她。”
“苏格大娘过去常说,‘你这是恋父情结。’她还说,‘你是安提戈涅。’在她看来,这就是你的结局。”
“还谈不上结局,”摩莉说,一边怪模怪样地摆出一副以往她们争论某个问题时所惯有的架势。
“谈得上的,”想不到安娜偏偏要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使摩莉第三次好奇地看了看她,“谈得上的。哦,我并没有说她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相信,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那样去处理我必须处理的一切了。但是,反正都一样……我记得很清楚,有天下午,我们坐在那里——是个大房间,墙上的灯忽明忽暗,里面还有佛像、画像和雕像。”
“是吗?”摩莉这时已变得严肃起来。
安娜不顾对方显而易见不愿跟她讨论的决心,接着说:“过去的几个月中,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我很想跟你谈谈。我们两人毕竟都去求过诊,而且又是同一个人……”
“是吗?”
安娜坚持说下去:“我记得那天下午,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到那里去了。那里尽是些该死的艺术。”
摩莉轻轻地吸了口气。她急切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由于安娜没有回答,她便开始责备她,“自从我离开以后,你有没有写过什么东西?”
“没有。”
“我一直对你说,”摩莉说,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如果你白白浪费自己的才能,我将永远不会宽恕你。我说的是真话。我已经虚度了光阴,但我不能眼巴巴看着你也……我过得乱七八糟,画画呀,跳舞呀,演出呀,涂涂写写呀,但现在……你是那么有才华,安娜。这是为什么呢?我真无法理解。”
“你总是那么严厉,那么爱谴责人,让我怎么同你说好呢?”
摩莉痛心疾首地紧盯着她的朋友,眼里甚至涌出了泪水。她喃喃地说:“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总是想:我会结婚的,因此,我并不在乎浪费自己的天赋才能。最近,我甚至梦想多养几个孩子——是的,我知道这想法很愚蠢,但这是真的。我如今已四十岁了,汤姆已经长大成人。问题的关键是,如果你仅仅因为你想结婚才不去写作……”
“但是,我们两人都想结婚,”安娜装出幽默的样子说。她的语气已不再像先前那样亲密无间;她痛苦地懂得:她无论如何不会再跟摩莉讨论某些问题了。
摩莉冷漠地笑了起来,向她的朋友投过锐利而辛酸的目光:“那好,但你以后会后悔的。”
……
前言/序言
前言
这部小说的形态如下:
先有一个轮廓,或者说框架,即《自由女性》,这是一部约六万字的中篇小说,可以独立成篇,但又分成五部分,被黑红黄蓝四本笔记的章节分隔开。四本笔记的作者是《自由女性》的主人公安娜·沃尔夫。她采用四本而不是一本笔记本记事,是因为她意识到有必要将笔记所记的内容逐一分开,以免引起混乱、无序,乃至精神崩溃。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压力导致四本笔记的记事停止;结束处都画有一条粗粗的黑线。四本笔记的记录结束后,从支离破碎中产生了一部新的笔记,那就是《金色笔记》。
笔记中的人物有时以匿名时代那种千篇一律的口吻探讨问题、演绎理论、阐述教义,或给事物界定、划类,你简直可以像昔日道德剧里那样称呼这些人,管他们叫“教条先生”、“我因找不到归宿而自由先生”、“我必须有爱情和幸福小姐”、“我做任何事都得以善为本夫人”、“质疑真正的女人在哪里先生”、“质疑真正的男人在哪里小姐”、“我疯了是因为他们说我疯了先生”、“生活就是自身的体验小姐”、“我从事革命因此我就是革命先生”、“如果我们能处理好这个小问题也许就能忘记我们不敢正视大问题夫妇”,等等。但他们也互为映照,相仿相成,思想和行为也是互为因果,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构成各自的整体。在书中的《金色笔记》部分中,事物由离到合,黑红黄蓝的分界不复存在,破碎的态势终结后是一种无形之形,最后显现第二主题,即整合。安娜和那个美国人索尔·格林的人格发生“崩溃”。他们疯了,癲了,狂了——你说什么都行。他们“崩溃”后变成了对方,变成了他人,他们突破了为自己的过去而设计的虚假的模式,突破了他们用来自我支撑或相互支撑的模式和规章,从而发生交融。他们能从自己身上听见对方的心声,认识到对方的存在。原先对安娜怀有忌妒,危害极大的索尔·格林转而支持她,忠告她,向她提供写作另一部小说,即《自由女性》的主题。小说开卷句是:“两个女人单独待在伦敦的一套公寓里”;“自由女性”这个标题其实是反讽。安娜具有强烈的占有欲,待人苛求,她对索尔忌妒得差点发狂,后来却把那本漂亮的新笔记本,即金色笔记,送给他。这本笔记本她原先不想送人,后来却为他的另一作品提供主题,并在笔记上写下第一句:“在阿尔及利亚一处干燥的山坡上,一位士兵看着月光在他的枪上闪烁。”在由两人合作写出的《金色笔记》中,你已分不清谁是索尔,谁是安娜,分不清他们与书中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精神“崩溃”导致内在的自我未能拒斥人格的双重或多重的分裂。当一个人出现人格分裂时,描述这种“崩溃”也是一种自我治疗。当然,这一主题除了我,别人也写过。此前我写过一个有限的短篇,而作为长篇的主题,这是第一部。这里的内容更粗糙,更接近于经验,它尚未定型为思想和模式——由于材料更原始,也许更有价值。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基本主题,这部书很快被低估了,无论友好的评论家还是不怀好意的人士,都说它描写的是性战争,女人们还宣称这部书是性战争的一件有用的武器。
从此以后,我便处在一个虚幻的位置上,到了后来,我能做的只能是拒绝支持女人。
当然,就妇女解放而言,我是支持的:在许多国家,都有人口口声声说妇女是二等公民。人们很认真地倾听着这样的论调,从这一点上可以说,说这话的人成功了。原先对妇女解放运动怀有敌意或冷漠的各方人士说:“我支持她们的目标,但我不喜欢她们的尖声怪叫和令人作呕的作风。”任何一次革命运动,都不可避免地得经历一个显而易见的阶段:改革者的权威必然被那些因胜利冲昏头脑,进而不知道如何享受胜利果实的人所否定。我以为,妇女解放运动不可能带来多大变化,这并非因为这场运动的目标有什么差错,而是因为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大动荡的时代,整个世界因这动荡而改变了模样。这一点一目了然。如果这场动荡能有个了结,到了那一天,也许妇女解放的目标已显得渺小而怪异了。
这部小说不是为妇女解放吹响的号角。它描述了女性的诸多情感,包括专横、敌意、怨恨,等等。我将这些情感印成了文字。显然,许多女人所思考、感受、经历的都令人惊愕。一大堆古老的武器会即刻搬出来,与往常一样,最主要的那几件不外乎“她不像个女人”,“她厌恶男性”。这种特殊的反应似乎是颠扑不破的。男人们(也有许多女人)说,选举权是去女性化的,属于男性的,与残暴联系在一起的。当女人要求得到比造化所赋予的更多时,总是由男人或少数女人来记录这种欲求,我所读过的各种社会的文献无不如此。许多女人痛恨这部《金色笔记》。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所说的那些话,她们在厨房里所谈的家长里短,闲言碎语,还有她们在性受虐时想要表明的一切,通常是她们留到最后才说的,因为男人有可能在偷听。女人从来都是胆怯的,因为长期以来,她们都处在半奴隶的状态。只有极少数的女人随时准备站出来向自己心爱的男人申诉她心里真正所思考、所感受、所体验的一切。一听到男人说:“你不像个女人,你太专横,你让我失去男子气概了”,绝大多数女人会像被人丢了石块的小狗那样躲到男人身边。我的信念是: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她嫁的是一个喜欢威胁女人的男人,或者她还十分认真地将他当一回事,那她是活该受罪。这样的男人是个恐吓者,他并不了解他所生存的这个世界及其历史。在过去任何一个社会中,男人和女人都发挥着无可限量的作用,如今亦然。他太无知了,要么就是他害怕越出常轨,他是一个懦夫……我写下这些话,感觉上就好像在给遥远的过去写信:我相信,今天我们想当然的一切,到了下一个十年,都会被扫荡一空了。
(那么,为什么要写小说呢?是啊,为什么!我想,这是因为我们还得生存……)
有的书由于跳过了某个观念的阶段,想当然地将尚未出现的某个社会的信息具象化,很容易被人误读。我是以妇女解放运动所引发的种种观念似乎已经存在为前提写出这部小说的。一九六二年出了第一版,至今已有十年。如果它是今天出版的,有可能写得更好读,而不仅仅是旁敲侧击。时局的变化太快了!某些矫揉造作就不会见诸文字。就说十年,甚至五年以前吧,那是一个性叛逆的时代,由男性作家写出的不计其数的小说和剧本都在激烈地抨击妇女——尤其在美国,还有我们英国——妇女被描写成悍妇和淫妇,特别是婚姻的破坏者和插足者。男性作家的这种态度是理所当然的,向来作为无瑕可击的哲学基础、极其正常的思想观念被世人接受,当然,没有人会想到这是对妇女的仇视、专横或神经过敏。这种状况仍在继续,但现在的情况已有所改观,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当时只是埋头写作,根本没有想过这部作品是否会被读者接受。我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不仅仅因为这部小说难写——我脑子里有个计划,我按这个计划连贯地写下去,这本身就有难度——而且因为我需要一边写一边学。预先给自己勾勒出一个严谨的结构,并设置出诸多限制,这种做法也许能挤压出一些最意想不到的新东西。开始写作时,突然冒出的许多观念和经验,我都认不得是否属于自己了。先不说用于写作的人生经历,光写作的过程本身,就令人痛苦而难忘。它简直改变了我这个人。写作的全过程令我百感交集,当我将手稿交给出版商和朋友时,自己也觉得我写的是一本关于性战争的宣传册,我还发现,不管当时怎样辩解,这份诊断结论是改变不了的。
然而,这部书的内质,它的结构,里面所描写的一切,都既含蓄又清晰地表明:我们不应该将事物分离,不应该让人格分裂。
“束缚。自由。善。恶。是。非。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性。爱……”《自由女性》中的安娜在阐述小说的主旨:这个主旨她是大声喊出来的,是用锣鼓喇叭宣布的……至少我是这样想象的。正如我所相信的那样,在一本称为“金色笔记”的书里,其中称为“金色笔记”的章节可以视为核心,承受全书的重量,表明作者的立场。
但事实并非如此。
别的主旨也进入了这部作品的构造之中,这对我来说是严峻的:多年以来,那些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的观念和志趣都聚集到一块了。
我的一个想法是:在不列颠,要想找到像一百年前,即上个世纪中期的托尔斯泰描写俄国,司汤达描写法国那样一部反映知识与道德风貌的作品是不可能的。(就这一点而论,我们只有弃权的权利。)阅读《红与黑》和《红与白》,你能了解法国,似乎你自己就生活在那里。阅读《安娜·卡列尼娜》,你能了解俄国。但维多利亚时期没有一部小说具有如此的功用。哈代告诉我们贫穷是怎么回事,人的想象力一旦超越一个狭隘的时代,又会发生什么事,做一个殉道者又将是怎样的情景。乔治·艾略特就其能力而言,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以为,作为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的妇女,她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是:即使在她不屑于与时代的虚伪为伍时,也不得不扮演一个好女人的角色。她太讲道德,因此不能理解很多东西。梅瑞狄斯是一位被人严重低估的作家,他也许最接近司汤达他们。特罗洛普也尝试过这样的主题,但缺乏广度。没有一部小说能像威廉·莫里斯所写的传记那样生动精彩地表现观念的冲突。
当然,就我而论,我相信女性用来观察生活的滤色镜与男性的那面是一样有效的……这个问题先搁置一边吧,或者干脆不去考虑它,我觉得:要想“触摸”本世纪中叶意识形态的脉搏,你就得置身于社会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者中间,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论争都是在社会主义各个阶段中展开的。在各种运动、战争或革命的参与者眼里,这些运动无论前进,或停止不前,或倒退,都属于各种形式的社会主义或马克思主义运动的一部分。(我想,我们至少得承认,将来人们回顾我们这个时代时,也许跟我们的看法截然不同,就像我们现在回顾英国革命、法国革命,甚至俄国革命时,我们的看法跟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大不一样。)马克思主义与它的各种支派已将思想迅速而有效地播布到世界各地,即便到了“过时”的一天,也已经被吸收,成了日常思维的一部分。三十或四十年前,某些观念还只是固封在极左分子内部,但二十年前,这些思想已在左派内部普遍蔓延,而到了十年前,已经成了左派和右派嘴上叨念的社会观的老生常谈。如此被深度吸收过的某些东西到后来就成了一种能量——它成了主导的力量,在我着手撰写的这部小说中,还得作为中心而存在。
长时间挥之不去的另一个想法是:小说的主人公应该是一个患“障碍症”的艺术家。这是因为有关艺术家的主题有一阵子一直主导着艺术界:左右着画家、作家和音乐家。所有的大作家都用这个主题,大多数二流作家也用。他们的原型是艺术家,其镜影则是商人,从这一面看是创造者,从另一面看则是麻木不仁的粗野之徒。我们的文化就寄生在他们的胯下。这两种意象都超越了敏感性、苦难和极端的利己主义,只是因为他们手上有艺术品,这种利己主义才被宽容——同理,商人也有他应被宽容的理由。我们已经习惯了我们的现状,从而忘记了艺术家作为范例这个新主题。一百年前的英雄不是艺术家。那时的英雄是战士、帝国的创建者、探险家、神职人员、政治家,等等。女人的情况十分糟糕,她们中难得出现一个南丁格尔。只有怪人和行为反常者才想做艺术家,但也不得不为之奋斗。当我决定描写我们时代的“艺术家”或“作家”时,我觉得有必要给这个人物设置一个障碍,并通过探讨这个障碍的成因来阐述这个主题。这就意味着我得将战争、饥饿、贫穷这些压倒一切的大问题与那个企图反映这些问题的渺小个体联系在一起。但令人无法容忍的,真正让人无法接受的正是这个极其孤立、极其自恋、自视过高的人物。年轻人对艺术家有年轻人自己的认识,他们改变着这个形象,在创造一种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化:成千上万的人在拍摄电影,协助电影制作,发行各种各样的报纸,创作音乐,从事绘画、写作、摄影,等等。通过不计其数的拷贝,他们已经排斥了那个孤立的、富有创造性的、生性敏感的人物。这一倾向已趋向极端,到头来必然出现某种反拨,这是很正常的。
“艺术家”这个主题还不得与另一个主题“主观性”联系在一起。当我着手写作时,作家们还得刻意不表现“主观”。这种压力源于共产主义运动内部,它是社会学文艺批评的一个艺术主张,这套理论体系由一班才俊首创于十九世纪的俄国,其中最著名的是别林斯基,他们利用艺术,尤其是文学,跟沙皇专制与压迫作斗争。这套理论很快广为传播,五十年代末,我们英国就以“责任说”与之遥相呼应。在社会主义国家,它至今仍有市场。所谓“责任”,用句简单明了的话说就是:“罗马都着火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考虑愚蠢的个人私事啊!”如果这一说法来自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来自于做什么事都被你由衷敬佩的那些人,比如努力与南非的种族歧视作斗争的人,那你就很难置若罔闻了。然而,长期以来,形形式式的艺术,包括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都变得越来越个性化。在《蓝色笔记》中,
百读文库:金色笔记 [The Golden Notebook] 下载 mobi epub pdf txt 电子书 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