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09
《野狐嶺》是一部挑戰閱讀智力的好看小說。它的“探秘”緣起,它的《羅生門》式的結構,它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多聲部”敘事,它的草蛇灰綫的故事脈絡,它的懸疑和推理元素,都嚮人們證明:雪漠是一位講故事的高手。《野狐嶺》是雪漠“靈魂三部麯”之後迴歸大漠的第一部小說。和“大漠三部麯”裏現實、凝重、悲情的大漠不一樣,《野狐嶺》裏的大漠多瞭幾分魔幻、幾分諧趣、幾分幽默,湧動著一股快意酣暢之氣。《野狐嶺》不但有好看的故事和西部寫生的筆墨細節,宏觀來看,它仍然是一部打上雪漠烙印的小說,它是一部注重生命體驗、著眼靈魂敘事的有寓意、有境界的小說。
百年前,西部有名的兩支駝隊,在野狐嶺失蹤瞭。百年後,“我”來到野狐嶺。特殊的相遇,讓當年的駝隊釋放齣瞭所有的生命記憶。於是,在那個神秘的野狐嶺,一個跨越陰陽、南北、正邪、人畜兩界的故事,揭開瞭序幕……《野狐嶺》的故事裏有一首末日預言的涼州古謠,一個自始至終不現身的殺手,一個癡迷木魚歌的嶺南落魄書生,一個身懷深仇大恨從嶺南追殺到涼州的女子,一個成天念經一心想齣傢的少掌櫃,一個好色但心善的老掌櫃,一個穿道袍著僧鞋、會算命住廟裏的道長,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沙匪,幾位經驗豐富藝高膽大的駝把式,幾匹爭風吃醋的駱駝,還有一些曆史人物如涼州英豪齊飛卿陸富基、涼州小人豁子蔡武祁錄,更有嶺南土客械鬥、涼州飛卿起義等曆史大事……翻開此書,或許,你能見到未知的自己。
雪漠,原名陳開紅,甘肅涼州人。國傢一級作傢,大手印文化研修專傢,甘肅省作傢協會副主席。雪漠曾獲“甘肅省優秀專傢”“甘肅省領軍人纔”“甘肅省德藝雙馨文藝傢”“甘肅省拔尖創新人纔”等稱號。雪漠著有長篇小說“大漠三部麯”(《大漠祭》《獵原》《白虎關》)、“靈魂三部麯”(《西夏咒》《西夏的蒼狼》《無死的金剛心》)及“光明大手印”“心靈瑜伽”等係列作品多部。雪漠作品入選《中國文學年鑒》和《中國新文學大係》,榮獲“第三屆馮牧文學奬”“上海長中篇小說優秀作品大奬”“中國作傢大紅鷹文學奬”“中國作傢鄂爾多斯文學奬”等重要奬項,入圍“第六屆茅盾文學奬”“第五屆國傢圖書奬”和“第八屆茅盾文學奬”。雪漠也是書畫藝術傢,書畫作品應邀參展2014年第十屆(深圳)國際文博會。本書封麵圖取自雪漠書畫作品。
雪漠小說錶現力的強勁程度,是我們很多作傢所不能比的。作者對他所描寫的生活非常熟悉,他不需要專門去搞一種寓言化的寫作或者形而上的概括,或者整體象徵,它本身就有一種象徵意義。
――雷達《雪漠小說的意義》《人民日報》
十年磨一劍隻是一個傳說,但卻是雪漠文學事業的真實寫照。以十幾年時間,反復錘煉一部小說,沒有內心深處的寜靜,沒有一番鍥而不捨的追求,沒有一種深遠的文學理想和赤誠,是難以想象的。我們今天的文壇,太需要這種專心緻誌的創作態度。我勸大傢讀一讀雪漠,你會被西部農民生存境遇的真實性深深打動,你會體會到它跟充斥圖書市場的文學快餐不同的品格,也會重溫文學給予我們的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審美體驗。
——徐懷中《在“第三屆馮牧文學奬”頒奬會上的發言》
雪漠稱得上是獨一的作傢。他的獨特,不僅僅因為他是作傢中少有的大手印文化研究學者,也不僅僅因為他的小說是當代西部文學的標誌性作品。真正打動我的,是他的寫作狀態——他喜歡一遍一遍地寫東西。對於不滿意的作品,他會毫不猶豫地扔掉重寫,而不是去改。
――舒晉瑜《中華讀書報》
雪漠的語言極具地域特色,心理描寫也十分細膩,人物刻畫頗見功底,特彆是對西部女性的描摹相當傳神,這都是應當充分肯定的。然而,光有這些並不能成就雪漠,有些西部作傢比他在這些方麵可能做得還更好,但雪漠之所以讓我們記住,就在於他的作品中,還具有上麵所講到的那種獨特的精神力量和魅力。
――硃輝軍:《評狼禍——雪漠小說精選》(《文匯報》)
變化的景觀描寫,是建立在他豐富的生活體驗之上。雪漠還試圖寫齣在西部非常貧瘠的條件下,人們所承受的肉體摺磨和內心痛苦。這體現瞭一種寶貴的人道立場和人民立場及對苦難密切關注,呈現齣一種可貴的悲憫情感。
――《小說選刊》
雪漠的小說跟其他作傢的小說不一樣。很多作傢把寫作當成一種職業,講一個故事,講一個人,再講一個事情,其實這些跟他自己的精神生活是有一定的距離的。而雪漠的作品讀起來感覺不會是與自己無關的。小說內容雖然也在客觀地敘述一個事件,但看的過程中你會被它所感染。我還是比較喜歡這一類作傢,而不是那種純粹地講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一個故事、一個事件。――楊揚(《文藝爭鳴》)雪漠把日常生活敘事寫得如此驚心動魄,離開瞭宏大敘事之外沒有人可以能把它寫得如此驚心動魄。”
――硃小如(《文學報》著名評論傢)(文藝爭鳴)
引子
第一會 幽魂自述
第二會 起場
第三會 阿爸的木魚歌
第四會 駝鬥
第五會 祖屋
第六會 瘋駝
第七會 械鬥
第八會 小城的拾荒婆
第九會 巴特爾說
第十會 刺客
第十一會 瘸駝
第十二會 打巡警
第十三會 紛亂的鞭杆
第十四會 好亮活的妹子
第十五會 木魚妹說偷情
第十六會 追殺
第十七會 石刑
第十八會 鬍傢磨坊
第十九會 逼近的血腥
第二十會 肉體的拷問
第二十一會 靈魂的噪音
第二十二會 木魚妹說
第二十三會 狼禍
第二十四會 末日
第二十五會 起場時節
第二十六會 木魚令
第二十七會 活在傳說裏
雜說《野狐嶺》(代後記)
從《野狐嶺》看雪漠(責編手記)
引子
野狐嶺下木魚榖,金銀九缸八澇池,鬍傢磨坊下找鑰匙。——涼州童謠
百年前,有兩支駝隊,在野狐嶺失蹤瞭。
這兩支駝隊,是當時西部最有名的駝隊,一支是濛駝,一支是漢駝,各有二百多峰駝。在韆裏駝道上,他們走過無數個來迴,包綏路——駝把式口中非常重要的駝道——山道上的青石,都叫他們磨下瞭尺把厚的深槽。他們遭過天災,遇過人禍,都挺過來瞭。他們有著當時最強壯的駝,他們帶著一幫神槍手保鏢,槍手拿著當時最好的武器。他們更有一種想改天換日的壯誌——他們馱著金銀茶葉,想去俄羅斯,換迴軍火,來推翻他們稱為清傢的那個朝廷。後來的涼州某誌書中,對這事,有著相應的記載。但就是這樣的兩支駝隊,竟然像煙霧那樣消散瞭。很小的時候,我老聽駝把式講這故事,心中就有瞭一個謎團。這謎團,成為我後來去野狐嶺的主要因緣。
在童年的幻想裏,我常常會看到他們:在百年前的那個黃昏,那兩支強大的駝隊,浩浩蕩蕩,起瞭場,走嚮他們稱為羅刹的所在。他們當然不知道,那羅刹,雖跟“俄羅斯”發音相似,但相差甚遠。在西部民間的說法中,羅刹是一種凶神,屬於夜叉類,總能在宇宙間掀起血雨腥風。一韆多年前,神通廣大的蓮花生大士就去瞭羅刹國,說是要去調伏夜叉,卻沒見他迴來。後來,一位高人告訴我,從緣起上來看,那個想走嚮羅刹的駝隊是不吉的。他說,他們的失蹤,定然也是羅刹(他說的羅刹,便是那種夜叉類的凶神)乾預的結果。他說,許多錶麵上看來由人而為的禍事,其實也是法界力量作用的結果,對於那種法界的負麵力量,老祖宗稱為凶神惡煞。據說,在那些凶神惡煞值日的時辰裏,是免不瞭會發生一些凶事的。這種說法,等於也承認瞭老祖宗的黃道吉日的閤理性。
在無數個不經意的恍惚裏,我都會看到那個傳說中的故事。那兩支起場的駝隊陣勢很大,駝鈴聲驚天動地,數百峰駝時不時也會直杠杠地叫,駝叫聲響徹瞭當時的涼州。在我童年的幻想裏,這是最令我激動的場麵。
沿著韆年的駝道,把式們行進著。那紛飛的駝掌濺起瞭塵埃,遮蔽瞭天空。
幾個月後,他們進瞭野狐嶺。
而後,他們就像化成瞭蒸汽,從此消失瞭。
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個神秘的野狐嶺裏,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小時候我的腦海中,老是會齣現那些進瞭野狐嶺的駱駝客。那時,我就想,等我長大後,一定要解開這個謎。後來,我的上師(一位相貌高古的老喇嘛)神秘地望著我說,你不用去的,你隻要修成瞭宿命通,你就會明白那真相。
但在多年前的某個鼕天,我還是進瞭野狐嶺。臨行前的那段日子,我每夜都會夢到駝隊,情節曆曆在目,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那是我生命中的一段重要經曆。我問那位有宿命通的喇嘛,他隻是神秘地笑瞭笑,說那是我前世的一段生命記憶。
他說,去野狐嶺吧,或許,你能見到未知的自己。
於是,我走嚮野狐嶺。我帶瞭兩駝一狗,一峰白駝馱著我,另一峰黃駝馱水食和其他用物。
我選擇瞭鼕天,一來我怕夏天大漠的酷熱,二是因為那些駝隊,也是在鼕天起場的。西部的很多駝隊,都是在鼕天起場的。
沿著那傳說中的駝道,我起程瞭。我終於找到瞭那些駱駝客。我用的,是一種特殊的方式。要知道,世上有許多事,錶麵看來,已消失瞭,不過,有好多信息,其實是不滅的。它們可以轉化,但不會消亡,佛教稱之為“因果不空”,科學認為是“物質不滅”。於是,那個叫野狐嶺的所在,就成瞭許多駝把式的靈魂傢園。由於牽掛的原因,各種有欲望的陰魂,也來這兒瞭。於是,一個歌謠傳遍瞭涼州:“野狐嶺下木魚榖,陰魂九溝八澇池,鬍傢磨坊下取鑰匙。”
在一個溢著血腥味的黃昏裏,我終於走進瞭野狐嶺。在那兒,我度過瞭幾十個日日夜夜。在我的前半生裏,那是一段值得追憶的歲月。
你定然聽過沙漠月下的風吟,還有濤聲。你也許會說,沙漠裏哪有濤聲?我告訴你,有的。這沙窪,本是海底。這陰司,更是陽世。這看似虛幻的所在,既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存在,也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的現實。那所有的沙粒,都有著無數濤聲的經曆。在跟我相遇那一瞬間,它們忽然釋放齣所有的生命記憶。在那個神秘的所在,我組織瞭二十七次采訪會。對這個“會”字,你可以理解為會議的“會”,也可以理解為相會的“會”。每一會的時間長短不一,有時勁頭大,就多聊一聊;有時興味索然,就少聊一點。於是,我就以“會”作為這本書的單元。
因為人多嘴雜,錶麵看,小說的內容有些零亂,但要是你靜瞭心讀下去,你就會看到一種彆樣的景緻。
雖然采訪的內容很多,但我印象最深的,仍是駝隊的那次生命曆程。最讓我難忘的,是那個毀滅的黃昏……瞧,滄桑裏看瞭去,那黃昏早成瞭油畫,洇瞭水,褪瞭色,模糊發黃瞭。但滄桑仍在發酵著。滄桑這玩意兒,跟酒一樣,總是越酵越濃的,但濃也罷,淡也罷,我懶得計較瞭。沒辦法,許多時候,記憶有它自己的權力。
在那諸多滄桑的敘述中,我後來一直牽掛的,是那個模糊的黃昏。黃昏中最紮眼的,仍是那個孤零零懸在大漠上空的白日,它顯得很冷清。風後都這樣。風跟滄桑一樣,颳去瞭好多東西,卻颳不走那個罩瞭白日的巨大暈圈。我分明看到,幾個衣服襤褸的人,仍在暈圈裏跌撞著。他們走齣瞭那次掩埋瞭駝隊的沙暴,但能不能走齣自己的命呢?暈圈旁有個磨坊,磨坊裏發齣轟隆聲。拉磨的是一峰白駝。駝後跟著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蒼老的歌聲遙遙傳來——
高高山上一清泉,彎彎麯麯幾韆年。
人人都飲泉中水,苦的苦來甜的甜……
第一會幽魂自述
我第一次進入野狐嶺時,夜幕已低垂瞭。星星很繁,灑在大漠的天空裏。夜空顯得很低,很像大鳥閤攏的翅膀。
我踩著沙地,走嚮那個神秘的所在。一路上,沙丘在不停地變幻著,我看到瞭許多若隱若現的影子,當然,這是我用眼睛的餘光看到的。當我定睛看時,影子就消失瞭。我還看到瞭一個拄著拐杖的老漢,夜風中,發齣瞭一陣陣蒼老的咳嗽聲。我一直沒有分清,那是鬍楊,還是傳說中的陰魂。你知道,那時節,我一直在聆聽腳步的沙沙聲,這是夜行時保持警覺的最好方式。
時不時地,我會聽到各種聲音,比如,鬍楊樹撕裂的聲音,還有女人的慘叫聲。這兩種聲音非常相似,在寂靜的夜裏,你很難分清二者的區彆。偶爾,我還能聽到野狼的哀嚎,很像一個寡婦在哭喪。
天上有一輪淺淺的彎月,灑下淡淡的清氣似的光。我最先看到的,是沙山的輪廓,一股巨大的靜寂包裹著我。有時,會有一道道箭似的影子掠過,我不知道是狐狸,還是奔跑或是紛飛的幽魂。
進瞭預期的目的地後,我開始招魂,用一種秘密流傳瞭韆年的儀式。大約有十年間,在每個鼕天的每個鼕夜,我都要進行這種儀式。從每年的十月開始,我依次走嚮一百零八個凶煞之地,紮上帳篷,開始招那些鬼魂,然後進行一種特殊的儀式。我總能招來那些幽魂,進行供養或是超度,這是能斷空行母傳下來的一種方式。我這次用的,也是這種方式。
我點上瞭一支黃蠟燭,開始誦一種古老的咒語。我這次召請的,是跟那駝隊有關的所有幽魂——當然,也不僅僅是幽魂,還包括能感知到這信息的其他生命。科學傢認為,人類視覺感知到的世界,不到百分之四,其他的,都以暗物質和暗能量的方式存在著。那可真是一個巨大的信息場啊,為瞭避免其他的幽魂進入,我進行瞭結界。這也是一種神秘的儀式,我召請護法在我采訪的每個晚上,守護我結界的那個範圍,除瞭我召請的客人外,其他幽魂不得入內。這結界,非常像《西遊記》中孫悟空畫的那個圈子,能進入這圈子的,都跟那兩支駝隊有關。這樣,就保證瞭我的采訪話題,能夠相對地集中。
黃蠟燭發齣瞭幽幽的黃光。沙窪被黃光映成瞭另一個世界,那氛圍,顯得有些幽森。
在第一會中,最先齣現的,是一團殺氣,來自一個殺手。那是一種逼人的氣息,在所有信息中,殺氣是很難消散的,這也是人類躲不開戰爭的原因之一,祖宗就說瞭:欲知世上刀兵劫,且聽屠門磨刀聲。
接下來,纔有一些光團開始聚攏來。隨著其心性的不同,光團呈現齣不同的色彩,有白的,有黃的,有灰的,總之是各色各樣。
在采訪剛開始的那幾天,除瞭個彆情況,我看到的,大多是光團。
我非常想知道,那個喇嘛認為的我的前世,會是什麼樣的人?
在我的期待中,客人們開始瞭自我介紹。當然,他們用的,是他們獨有的方式——
一、殺手說
我是去野狐嶺找死的。
我就想在野狐嶺死去。我很怕死,但我想死在野狐嶺。因為我明白,我齣不瞭野狐嶺,他們也齣不瞭野狐嶺。
那能齣瞭野狐嶺的,也齣不瞭野狐嶺。
我不得不死。因為,在時輪曆算中,世界末日就會在那次旅行中降臨。
既然是末日到瞭,我當然就該乾完我命裏該乾的事。我想在那個叫野狐嶺的所在,完成我的宿命。我想殺瞭馬在波。我殺他,因為他是馬傢的子孫。我必須殺他,殺他是我活著的理由。我想用這一行為告訴世界,所有造惡者,必然會招來惡報,禍及子孫。
我想在殺瞭他以後,再靜靜地等那個非來不可的東西。
……瞧哪!那東西正遙遙而來。那是一個巨大的木魚。雖然它是木魚模樣,卻是由兩個磨扇石拼成的。上麵的那扇,天一樣大;下麵的那扇,地那樣大。中間的那縫兒裏,發齣木魚特有的聲音。那聲音節奏極快,密如奔馳的馬蹄聲。我甚至還能感受到木魚轉動時的風聲呢。
當然,你們不一定聽得到。你們是一群瞎子、聾子和癡子,你們在舔食刀頭上的蜜,你們的頭上有猛虎,腳下有深淵,深淵裏有巨大的鰐魚,張著大口,露齣利齒,在等著你們落下。你們吊在一根繩子上,有一群老鼠在啃那繩子,繩子快要斷瞭,而你們,卻還在渴盼那繩上的露水。你們不知道,太陽一齣來,那露就乾瞭。而且,你們的繩子,馬上就要斷瞭。
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命運之繩就要斷瞭。
那個巨大的磨盤正在轉動,無數的生靈都會被碾碎。
除非,你們真的能找到木魚令。
我很不喜歡殺手的語氣,其中的某種味道,讓我很不舒服。它總是會讓我想到自己的憤青時代。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也是憤青。我總是看不慣一切,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氣。後來,我在一種唐卡中發現瞭它,那就是金剛的忿怒相。對那金剛的怒目,老喇嘛解釋道:怒中帶悲,恨眾生不成器。殺手的語氣中,就有這種味道,但還有另一種我說不清楚的東西。
我追問自己,這殺手,會是前世的我嗎?
我沒敢否認,因為在進入野狐嶺之前,我以光明境的方式先進瞭野狐嶺。老喇嘛帶瞭我,嚮幽魂介紹道:“這是刑天沉寂瞭五百年的靈魂轉世,貴不可言,殺氣可波及三萬五韆裏之外。”幽魂們本來很傲慢,一聽那話後,馬上就肅然起敬瞭。
這次光明境的經曆,既讓我高興,又讓我沮喪。雖然很喜歡那個被黃帝砍瞭腦殼仍以乳當眼掄斧戰鬥的上古神靈,但我更想當某個佛的轉世。
看到我的沮喪,喇嘛告訴我,那刑天,是上古的戰神,是瑪哈嘎拉——也即大黑天——在東土的真實化現。
二、齊飛卿說
我叫齊飛卿,字振鷺,涼州人。史書上稱我為民族英雄,原因是我組織過一次反清暴動。那所謂的暴動,雖然一哄而起又一哄而散——這不怪我,這是涼州人的群體性格使然——但暴動畢竟是暴動,總是要冒殺頭之險的,而且,後來我真的被殺頭瞭。就在武昌起義後幾個月,我被清傢的縣爺砍瞭腦袋。關於我砍頭的過程,涼州有許多傳說,一說是我有氣功,那飛來的鋼刀雖然快如疾風,但隻能在脖子上留下幾個白印,於是,涼州人就說我會硬氣功;另一種說法是那劊子手很同情我——也有人說我的傢人買通瞭他——於是,他便在刀刃上抹瞭膠,粘瞭麻,總之是將那刀刃的厚度增加瞭好幾倍,這樣,它便不能輕而易舉地鑽進我脖子瞭。兩種說法雖有差彆,但結局都一樣,我後來被那劊子手像拉鋸那樣割斷瞭脖子,很是慘烈。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名聲纔在涼州傳播甚廣——我幾乎得到瞭殉道者那樣的待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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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書不錯,在京東買書就是放心
評分還沒看,不過手感不錯,值得一買的
評分 評分裏麵把人性的秘密寫得很透徹,看得人非常心痛,但是字裏行間深深蘊含的那些愛,又讓人能夠看到希望。因為種種事情,書還沒有看完,但這本書是一本能讓人百讀不厭的書,雪漠老師的書都值得推薦,跟其他的書有著不一樣的價值。
評分還好還好還好還好好好
評分很有意思的小說,讀起來很吸引人
評分不錯?????????
評分書很好,雪漠的長篇小說,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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