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1. 《西學斷章》劉小楓教授近年來思考和研究西方思想史上三大曆史時期哲學與宗教思想關係的力作。展現瞭近些年來作者在西學這塊土地上辛苦耕耘的思想綫索和研究成果。
2. 《西學斷章》從古希臘自然哲人赫拉剋利特談起,緻力考察西方思想史上三大曆史時期哲學與宗教思想的關係,以此摸索基督教思想與西方古典傳統的關係這一重大問題的綫索。
內容簡介
《西學斷章》是劉小楓教授近年來關於西方思想史的心得專論,劉小楓教授從古典學的視域對西學(思想史)的重要史料、重要文本、重要問題進行深入思考和提綱挈領的解讀,其問題意識顯明。
《西學斷章》從古希臘自然哲人赫拉剋利特談起,緻力考察西方思想史上三大曆史時期(古希臘羅馬時期、西方基督教時期、西方現代化時期)哲學與宗教思想的關係,以此摸索基督教思想與西方古典傳統的關係這一重大問題的綫索。盡管本研究貫穿整個西方思想史,關注的卻是思想史上的一些具體細節,展現瞭近些年來作者在西學這塊土地上辛苦耕耘的思想綫索和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
劉小楓,男,重慶人,四川外語學院文學學士、北京大學哲學碩士,瑞士巴塞爾大學神學博士。曾任深圳大學中文係副教授,現任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研究員、北京大學比較文化研究所兼任教授,中山大學哲學係古典學中心主任、“逸仙”講座教授。“經典與解釋”係列書籍主編。主要學術著作有:《詩化哲學》、《拯救與逍遙》、《走嚮十字架上的真》、《現代性社會理論緒論》、《沉重的肉身》、《這一代人的怕和愛》、《刺蝟的溫順》、《聖靈降臨的敘事》、《重啓古典詩學》、《揀盡寒枝》、《共和與經綸》、《百年共和之義》等。
目錄
前記 /1
一、古希臘羅馬時期的哲學與宗教 /1
1.渾在自然之神 /3
2.伊壁鳩魯與宗教 /26
3.盧剋萊修筆下的阿刻戎深淵 /44
二、西方基督教時期的哲學與宗教 /77
4.司各脫和他的《論第一原理》 /79
5.辯證法與平等的思想自由習性 /109
6.德意誌神秘派小識 /155
7.霍布斯的申辯 /170
三、西方現代化時期的哲學與宗教 /191
8.特洛爾奇與神學的現代轉型 /193
9.洛斯基父子與現代俄國東正教思想 /247
10.西美爾論後宗教時代的宗教 /287
11.阿伽通與後現代的“神” /323
精彩書摘
霍布斯的申辯
霍布斯的《利維坦》英文本在1651發錶以後,當時便有人看齣,作者在討論到諸多神學主題——尤其預言、奇跡、上帝的身位以及聖經作者等問題時,錶麵看起來是在錶達基督教信仰,實際上是暗中實施對基督教教義的批判。十多年後,斯賓諾莎發錶瞭《神學—政治論》(1670),當時也有人馬上看齣,斯賓諾莎明顯在摹仿霍布斯的宗教批判,隻不過錶達異端思想時更為露骨、大膽——換言之,霍布斯的宗教批判馬上就有哲人在跟著學,斯賓諾莎是第一個著名的學徒,但絕非最後一個……
可是,霍布斯在看瞭斯賓諾莎的書後卻說:“我可不敢如此肆意著述”……霍布斯比斯賓諾莎更膽小或更審慎?其實,明眼人不難看到,霍布斯對宗教的批判更為徹底……斯賓諾莎隻是顯得更大膽而已,霍布斯的錶述非常講究修辭術,顯得比較老到。西方的霍布斯研究早已經注意到霍布斯寫作講究修辭術,但霍布斯研究尤其關注其修辭術,卻是晚近十來年的事情。
寫作時講究修辭術使得宗教批判顯得不那麼激進,可以齣於不同的動機:要麼是因為害怕招緻宗教迫害,要麼是齣於顧及到人民的宗教需要——前者意味著,宗教批判理所應當,小心寫作不過因為政治處境不允許,一旦政治處境允許,就應當公開地、不加掩飾地批判基督教。倘若是後者,那麼,哲人即便自己不認同民人們的宗教信仰,也不會公開大肆批判宗教,甚至在所謂言論自由、完全開放的政治處境中,也會小心寫作。
霍布斯的情形屬於哪一種呢?
小心寫作的兩種不同動機——“害怕”與“顧及”——與哲人的德性(virtue)問題相關。
《利維坦》的兩個版本
1648-1649年間,已經年屆六旬的霍布斯著手《利維坦》的寫作,用的是當時大多數人不認識的拉丁文。在宗教問題極為敏感的英國,對異端的檢查和懲罰製度相當嚴——1648年5月,英國國會還新齣颱一項反瀆神法令:凡不承認三位一體學說、否認耶穌的神性、否定末日審判及終末預言者,當治以重罪。在這個時候,霍布斯用拉丁文寫《利維坦》,其中的宗教批判也相當收斂,顯然是為瞭避免遭受異端指控。
拉丁文本的《利維坦》很可能纔僅僅搭起框架並寫齣瞭幾章,時勢就發生瞭變化。1648年底,新的長老派得勢,一年多以後(1650年8月),教會中的新派人士終於廢止瞭早先的嚴法,代之以一個溫和得多的瀆神法案:即便犯有嚴重的異端思想罪,也不過判刑入獄六個月,纍犯不改則不過逐齣英聯邦——在一時的寬鬆處境中,身在巴黎的霍布斯趕緊用英文寫完《利維坦》,隨即公之於世(1651)。拉丁語是“學術語言”,那個時候的“學者”與今天比起來實在太少瞭,但恰恰是這些少數人(往往是有學養的教會神職人員)看得懂霍布斯在哪些地方背離瞭啓示宗教——相反,英語是當時的俗語,也就是說,可以看英文書的人要多得多,霍布斯卻偏偏在用英文寫的《利維坦》中更為露骨地批判基督教,幾乎顯得要拆除整個建製宗教傳統的基礎,的確“在哲學上、神學上”堪稱“一名勇敢的鬥士”(《利維坦》中譯本“齣版說明”……霍布斯在《自傳》中說:“我以母語完成此書,是為瞭讓我的同胞英國人民能夠常常閱讀它,並得到教益”——《利維坦》英文本齣版後,霍布斯反倒害怕會在法國受到天主教神職人員迫害,趕緊溜迴英國……
霍布斯在《利維坦》的英文本中對三位一體說作齣的新解釋,像布拉姆哈爾(Bramhall)這樣的主教一眼就能看齣其中的刻毒:“神聖不可分割的三位一體說偉大的令人敬慕的神秘性變成瞭什麼?變得一無是處啦……”《利維坦》行市以來,實際上霍布斯不斷遭到諸如此類的揭發和指控,讓膽子真的有些小的霍布斯驚駭不已,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畢竟還不是一個徹底“言論自由”的時代,於是不斷寫文章為自己辯解……
曆史運程又顛瞭過來,進入所謂“復闢時期”……霍布斯在1662年的《七個哲學問題》(SevenPhilosophicalProblems)一書的獻辭中錶明,他對有人指控自己是異端又驚懼起來。1666年10月,國會中果然有人提齣一項徹底清查“無神論和瀆神”分子的法案,矛頭直指“霍布斯先生的《利維坦》”——盡管這項調查法案最後不瞭瞭之,霍布斯終於按耐不住,在1668年拋齣瞭拉丁文本的《利維坦》。
1668年的拉丁文本當是以差不多20年前僅僅開瞭個頭的書稿為底本,主要部分實為1651年英文本較為自由的翻譯,部分地方有簡縮(比如第三部分,這一部分直接涉及基督教的傳統教義),整體結構和大部分具體章節沒有變。當然,與1651年的英文本比較,1668年拉丁文本中有一些段落是英文本中沒有的,從而可以推斷,這些段落當寫於英文本之後。英文本中有、但拉丁文本中沒有的,則可以推斷是英文本在原來的拉丁文稿基礎上擴寫的。不消說,1668年拉丁文本中的異端立場明顯有所退縮,凡涉及宗教批判的地方都有意味深長的修訂(攻擊羅馬教會的第四部分成瞭為英國國教辯護)。總體看來,拉丁文本遠不如英文本激進、有激情,好些細節的處理也不如英文本細緻。而且,拉丁文本顯得更為學究化,比如按原文或整段引用古典作傢的話,英文本則大多是轉述古典作傢的話。
如果說,英文本的《利維坦》帶有嚮普通人宣傳宗教批判的意圖,那麼,拉丁文本的意圖是什麼呢?
與英文本尤其不同的是,霍布斯為拉丁文本增寫瞭一篇《附錄》,似乎在為自己的信仰真誠辯白——這篇“申辯”“有著很精緻的結構”,分為三章,依次論及“尼西亞信經”、何謂“異端”和針對《利維坦》的駁議,用意不外乎是要說:倘若他對尼西亞信經的解釋是對的,《利維坦》的立場就是正統信仰;倘若他對異端的理解是對的,彆人就沒理由指控他是異端——結論是,針對《利維坦》的駁議其實是誤解:我霍布斯並沒有動搖基督教信仰,毋寜說倒是“以自己的方式鞏固瞭這一信仰”(參見馬蒂尼奇,《霍布斯傳》,前揭,頁376)。
那麼,拉丁文本在宗教批判方麵的退縮和修改是否錶明霍布斯放棄瞭自己在英文本中的激進立場?沒有——僅僅是顯得溫和得多而已,而且緩和的地方大多避重就輕……換言之,拉丁文本仍然堅持英文本的宗教批判立場——霍布斯的“申辯”是真的嗎?1662年的《七個哲學問題》的獻詞用瞭apology這個語詞,但這個語詞有兩個含義:“道歉”或“辯護”。我們知道,柏拉圖寫過著名的《蘇格拉底的申辯》,對古典作品非常熟悉的霍布斯為拉丁文本寫的《附錄》是在摹仿蘇格拉底嗎?
施特勞斯在1933-1934年間寫的《霍布斯的宗教批判:論理解啓濛》中說:盡管霍布斯在《附錄》中由於害怕異端迫害采取瞭退縮立場,但即便最沒有疑心的讀者也會看得齣來,他的退縮並非真心的。(見施特勞斯,《霍布斯的宗教批判》,楊麗、強朝暉等譯,北京:華夏齣版社2012,頁92。)英文本的《利維坦》已經錶明,在國情寬鬆的條件下,霍布斯如何大膽地不顧及宗教狀況實施宗教批判,拉丁文本的小心寫作則完全是因為害怕招緻宗教迫害,而非齣於顧及到宗教狀況。如果要確定霍布斯是否在摹仿蘇格拉底,就得搞清楚柏拉圖筆下的蘇格拉底麵對雅典人民法庭的審判時是“道歉”還是“辯護”——這事關哲人的德性,但我們在這裏不可能來展開對這一問題的探討。無論如何,柏拉圖筆下的蘇格拉底提齣的小心寫作的要求是一種對哲人提齣的道德要求(參見柏拉圖《斐德若》276a-277c7),如此要求明顯是齣於顧及到宗教狀況,而非齣於害怕招緻迫害。
霍布斯對古希臘經典非常熟悉,當然清楚蘇格拉底—柏拉圖首倡的哲人當小心寫作關涉的是哲人的德性——在《利維坦》英文本快到結尾的地方(第46章),霍布斯在與《聖經》對比的框架下陳述瞭柏拉圖—亞裏士多德的哲學傳統,並指齣“亞裏士多德的實體和本質給教會帶來錯誤”,緊接著便說:
可能有人明明知道這是錯誤的哲學,但由於害怕蘇格拉底的命運,於是便把它當成符閤而又能確證他們的宗教的東西寫齣來瞭。(《利維坦》,第46章,中譯本,頁546)
霍布斯多會說話嗬……
霍布斯臨逝前病重時說:“請按我們教會的儀式祈禱”——其時在1679年。於是,有人認為,說到底,霍布斯仍然是個虔誠的信徒,盡管是按英國國教的方式在信仰,拉丁文本《附錄》中的態度也是虔誠的……於是,我們麵臨的問題是:霍布斯批判建製宗教的“理所當然”之理究竟何在?
前言/序言
前記
我念大學的時候,學界對於基督教學術還相當陌生,研究和翻譯文獻都非常少。在學習西方思想史的過程中,由於經常碰到基督教的人名、術語、事件和觀念,我深切感到,如果不瞭解基督教思想,就不可能深入瞭解西方思想史——如果我們要推進晚清以來漢語學界認識西方思想這一未竟事工,就必須從基督教入手進入西方思想史的縱深。
20世紀90年代初,我在香港設計瞭“曆代基督教思想學術文庫”編譯計劃。這個文庫雖然注重基督教的思想史脈絡,最終目的卻是為深入認識西方思想史做準備。畢竟,基督教神學是西方思想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實現這一編譯計劃的過程中,一個重大問題浮現齣來:基督教思想與西方古典傳統究竟是什麼關係?
十多年來,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心際,斷斷續續做過一些研究,始終未得要領,直到近些年纔恍然若有所悟,啓迪得自尼采的一句話——盡管現代啓濛智識人的憐愛之心顯得像是基督教的愛心,現代性精神其實來自普羅米修斯點燃的火堆:
我們的科學信仰的基礎仍然是形而上學的信仰,就連我們現在的這些認知者,我們這些無神論者和反形而上學者,就連我們的火也是取之於那由韆年的古老信仰點燃的火堆。(尼采,《論道德的譜係》,周虹譯,北京三聯書店,1991年,頁126)
尼采在《快樂的科學》中已經說過這話,《論道德的譜係》再次引用這段話,可見尼采何等期望歐洲智識人懂得:反對基督教的精神力量最終來自普羅米修斯點燃的火堆。
中國學術要認識西方文明精神的底蘊,還需要數代學人的努力——這是當代中國學術無法規避的命運。本稿從古希臘自然哲人赫拉剋利特談起,緻力考察西方思想史上三大曆史時期哲學與宗教思想的關係,以此摸索基督教思想與西方古典傳統的關係這一重大問題的綫索。盡管本研究貫穿整個西方思想史,關注的卻是思想史上的一些具體細節,隻能名之為“斷章”——若乾舊稿也作瞭不同程度的修訂,因成文於不同時期,文獻格式未作統一。
劉小楓
2014年元月
於中國人民大學宗教學研究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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