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05
如果你爱毛姆,不妨也读读艾格尼斯。
如果你想去沙巴旅游,不可不知沙巴即是“风下之乡”,也即来源于本书。
“风下之乡”专指沙巴,马来西亚东部度假胜地,这一称谓即源自本书。艾格尼斯用细腻而诙谐的笔调,还原了上世纪30年代末的沙巴海滩、丛林探险和土著逸事,乃至“二战”前夕的南洋氛围。
1939年,《风下之乡》获美国《大西洋月刊》*佳非虚构类作品奖。
艾格尼斯·凯斯的铅笔素描也是本书的一大亮点。寥寥几笔,幽默而传神。
这是美国作家艾格尼斯·凯斯的自传式随笔之一。20世纪30年代,嫁给大英帝国北婆罗洲林业长官哈里·凯斯的艾格尼斯随夫远行,旅居当时的北婆罗洲首府山打根。在山打根,她需要适应烈日与暴风雨交替的热带气候,也流连过南洋诸岛的碧海蓝天,在土著居住的险峻丛林里探险。虽为殖民者身份,艾格尼斯和丈夫并未站在殖民者的立场看待他们所处的环境,反而以一种包容甚至是谦逊的姿态与当地人相处,以平和、幽默的笔调描绘出当地的风土人情、人性复杂而闪光的一面。在艾格尼斯笔下,沙巴有了“风下之乡”的别名,并流传至今。
相关信息:
艾格尼斯·凯斯另一部作品:《万劫归来》(好莱坞1950年改编拍摄了同名电影)即将推出。
艾格尼斯·凯斯(Agnes Keith,1901–1982),出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橡树园,出生后不久随家人迁居加州好莱坞。青年时期年就读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后一度任职当时很具影响力的《旧金山观察家报》。1934年与大英帝国北婆罗洲林业长官哈里·凯斯(书中的哈里)结婚,隧随夫远行,旅居当时的北婆罗洲首府山打根,生活写作。其主要作品为其自传体三部曲:《风下之乡》(Land Below The Wind),《万劫归来》(Three Came home)(好莱坞 1950 年改编拍摄了同名电影),以及《白人归来》(White Man Returns),叙述了她所经历的“二战”前、“二战”期间以及其后在南洋的生活及感悟。
滑进苏禄海
你曾经在炙热而蔚蓝色的水里沐浴过吗?并且,脚放在一组珊瑚礁上,有海星轻咬你的脚底,有白色细沙缓缓在脚下流过,有水在太阳下的一波一波中融进天空,而你的身躯,融进这水中?有过吗?你有过吗?这时,你的身体没有一点负担,随着海浪的颠簸冲刷,你那失去重量的双脚,你那被水漂洗的双腿,你那漂漂掠过的双手,都融去了,在这海的温暖、海的清凉、海的甜蜜中重生。
每年八月,我们都会出发,向苏禄海上的岛屿而去。东海岸外,这些岛屿就那么躺在那儿—塞阑干a、帕巴班戈b、宾南浜c、丁文马塔d、西巴丹e、巴比f—我们出发,向这些苏禄海上的岛而去。于是再一次,所有的美丽词句都有了意义;再一次,所有的意念喊出一个愿望:人啊,死去吧;这些自然啊,永生吧。然而,在那里,自然达到了极致之美的一个地方,人,也似乎反而更像一个人。
很多时候我讨厌读诗:我跟它没有共鸣,又觉得它词不达意,令我烦恼发狂;也有些时候我喜欢粗鲁庸俗,厌恶言语精巧;有时,索性在我心里眼里,世事万物皆不如意。
但是在那里,在苏禄海的岛屿上,我会用修饰性最强的言辞,道出最甜美的念想,那些词精雕细琢,抛光得像一块块珍贵的宝石,几乎像是蒂芬尼的工匠在处理语言。在那里,我会读伊利亚特,梦见奥德赛。
那里,在那些岛上,太阳升起,照耀,又沉下,在属于我们的热带王国;那里,我们躺在栈道的木板上,瓜分领土,哈里一半,我一半,像君王一样,我们为各自的领土命名。
“伽雅岛a是我的,我喜欢那里高高的山峰,以及峰顶上盛开的白色兰草,还有我们游泳的那浅浅海湾。”
“我要欧码渡b,那儿有土著人的洞穴,洞里有阴茎崇拜的符号,以及那些建了一半的船,还有弧形的沙滩,透过它,可以看海的那一边。”
“马塔岛是我的,不过太大了,你可以要一半。”
“你最好还要巴克巴克c,因为你是那么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蓝螃蟹。”
最后,只剩下夜色的蔚蓝包围在我们身边。黄色哈密瓜一样的月亮栖息在伽雅岛的尽头,在它下面,是睡着了的海水溅起的一带金黄,天空很近很深,星星肆无忌惮地在远处闪烁,它们映到水里,使得海面泛起微光。这半透明的深海,此刻依然是珊瑚滩上一片夺目的蔚蓝。无眠的鱼群整夜忙碌着,被躺在甲板上的我们瞧见,这些热带生命的私生活就这样被我们偷窥到。
于是我们,一起在这里的两个人,滑进了苏禄海。
(写于丁文马塔岛)
当帕斯在那儿等着,他将给我们带路,像我们的河神,掌控岛上河流的潮涨潮落。也只有当帕斯能够成功地领着我们从海边顺河流而上,找到我们在林中的营地,再顺利地返回大海。
布达柯站在当帕斯后面,他负责干脏活,别人不肯干的都归他。他有十二岁吧,大概,细长而结实,黝黑光洁的皮肤下,身体的器官好像是钢铁制的。
阿鲁萨普也准备好了。他在包村度过六个星期之后,刚刚回到我们家。此刻的情绪好像一名归家的浪子,哈里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便奉命对我负责,发誓旅途中不会允许我滥用自己的判断。
我们走在不可穿越的丛林中。我今天故意地用了这个渲染过度的词,“不可穿越”,因为这种词,在我那个强求准确的丈夫面前断不能使用。他会说,很可能会说,既然你已经在穿越,怎么会是不可穿越呢。于是,每当我独自一人时,便喜欢说一些像旅行指南上那样夸张的话。
这天,哈里在另一个岛上,考察一片可以新划入保护区的森林,于是我便穿越在这个“不可穿越”的丛林中了。从我们营地到河流的源头,是一段从原始森林中开辟出来的隧道,黑暗、潮湿、闷热,拥有一切隧道的不悦特征,除了有一次,我听见了火车的长鸣。潮湿的水汽从上面滴下来,从脚下浸上来,藤蔓植物频频地钩住我的头发和衣服,令我不得不时时俯身。尼帕棕在头上横过,我看不见天空。
我们来到蜿蜒的泥泞小路上,它把我们引向远离河流的方向,我再一次见识了当帕斯对付河潮的技巧。时间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在小路被水完全淹没之前赶到河边,但又一定不要在潮汐正猛、能够将船冲刷到岸边之前。我想象了一下,从被河水淹没的小路一直游到河边,只为了能坐船顺流而下,绝不是件多愉快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退潮的时候,在四分之三英里的泥地里蹒跚而过,其实更让人绝望。红树林地里的烂泥恶臭熏天,直没过我那被蚊虫咬烂的腿,鞋不断地陷入泥沼,当我失去平衡而本能地伸出手去时,又不知道会抓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同时脑子里一直闪现潜伏的鳄鱼的镜头。
可今天,当帕斯又一次绝妙地应对了潮汐涨落的时间,我们得以一身干爽地来到河边的小船上。
我躺在船尾,就着香蕉和鱼干,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在这可爱至极的阳光里,我想起了我们林子里永远潮湿闷热的帐篷。在这样美丽、赐予生命的阳光里,我高声礼赞,伸直了身躯,以晒干每一寸的潮湿,干到骨髓里。我躺在那儿,望上去,是清晨明净的天空。
布达柯、当帕斯和我都脱了衣服,我穿着泳衣而他们光着上身,大家也都光着脚。只有阿鲁萨普,依然体面地坐在海上,膝盖上紧抱着那支22口径来复枪,因为他受人之托,肩负重任。
“鸽子!”
当帕斯停止了划桨,布达柯也不动了,任船漂着,阿鲁萨普向树顶瞄准时,所有人都凝神屏息,我根本看不见他在瞄向什么目标。枪声一响,只见什么东西从树间那一片刺眼的明亮中掉下来,掉到暗处,红树林的泥沼中。当帕斯朝那个方向疾速划去;布达柯站在舷首,一声尖叫便钻了下去,像一个铅坠,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会儿冒出来时,水从他圆圆的黑脑袋上淌下,手里举着一只野鸽子。他灵巧地从艏舷上又爬回来,跌坐在甲板上,他身体里好似有一个个高速完好运转着的线圈,弹簧一般精密有力。
这时,荣誉也满足了,面子也有了,我们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回营的啊。阿鲁萨普仍然紧紧抱着他的22口径,但我怀疑他是否还能再有机会用上。他热爱带这支来复枪,带上就总是要想办法用上的。
我们回到海里的船上,那儿一个人也没有。船长和水手,一个中国人,一个马来人,都去浅滩垂钓了。当帕斯把他们都吆喝回来,将小舟系在船尾,甩出了鱼线。我把我的鱼线捆在船舱顶上,假装也在钓鱼,否则当帕斯那巴夭族的灵魂会感到难以忍受—居然有多余的鱼线没有被派上用场。一切都妥当之后,我穿着泳装,舒服地躺倒在甲板上,伸展四肢向上望去。
云在天上,岛在海里。岛也在天空上,云也在海里,海天辉映,无可分割。
亘古以来,更无一刻如同此时,我是天上的一朵云,是海里的一座小岛;是水里的一荡涟漪,是空气中的一缕清新;我是一个恋爱中的女孩,我是一名嫁作良人的妇女;我是正在开创的男人,我是一个被点化的孩子。
我是不是太漫无边际了,忍不住自责了一下,可这的确是奢侈而华美的一天啊。
这时,一片云飘过头顶,忽然就下起雨来,暴烈的程度如同刚才的美好一样强烈。把垫子拖进船舱中,雨点击打着刮向我们。当帕斯和布达柯坐在小舟里撑着尼帕棕叶当伞,水从布达柯黝黑的头顶泼下,再从他鼻梁上溅开,他仿佛自带完美的防水功能,身上一直在淌水,却从不被打湿。这大概是从长年生活在水里的巴夭族祖先那里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高质肌肤。
发动机噗噗发出的恶臭,今天闻起来也没那么糟糕,它是鲁滨逊·克鲁索传奇的一部分。我坐在那儿对着我的脚趾头笑起来,想象野人星期五在他的岛上看见染了颜色的趾甲该有多吃惊。
雨点从海面上粗暴地弹起来,马来船长已经在船尾升起了炭火炉,上面架了两口锅在煮,其中一个不用看也知道,是米;另一个正煮着章鱼。
雨就这么停了,没有事先缓和一下,好像开关一关,太阳便一下子打开。我们把船搁浅在一个浅浅的珊瑚湾,这样我可以在那儿晒会儿太阳。洁净的白珊瑚礁上,水清澈透明。当帕斯站在船尾,阿鲁萨普拿着一张弓,试图在找鲨鱼、章鱼以及河口的鳄鱼。水底的沙滩上,文静地铺陈着海星,它们也向上望着,想看看我在做什么。
还是在那间小屋里,我换上一条特别短的短裤和带着弧形衣摆的衬衫,衣摆悬在外面,这样凉快些。
所有的人都聚拢在船尾吃饭,一人端一只盛了米饭的白色贝壳,像白瓷碗一样,同时人人都去一个公用的锅里捞鱼,闻着特别香。我也的确饿了,正想去和他们一起吃呢,耳边响起丈夫的历历教诲——在那口公用的锅里我可能会染上什么样的疾病,于是我打开一听卫生的罐装牛肉。
饭后我们要去的那个小岛,前几天路过时就看见了它,岛上有个巴夭族小村落。像这样远远地看见一个岛屿,最终可以真的登上去,特别令人兴奋,因为你常会听见有人说,“瞧,多精致的小岛啊,我什么时候一定要去”,但他们最终多半不会去,而我,现在就在去的路上!
到了我的小岛,摩托艇停泊下来,看见我那火柴盒玩具一样的小村落就在椰子树下。当帕斯用小舟将我送上岸,将所有人送上岸,船长和水手都欢天喜地地将他们的摩托艇抛在一边,我们各揣向往地登上了小岛。
有几家巴夭妇女蹚在珊瑚礁浅滩里,水深及大腿,她们静静地看着我们的小舟靠岸,那一瞬间像水彩画里赭石色的剪影。她们继续蹚水散去,好像一群在海里面摆集市的妇女。
我从船上爬下来,跟在她们后面,最初的几缕探究目光之后,她们不再盯着我看。她们对我好像一点也不吃惊,似乎已经习惯了我这样短裤加衬衫打扮的欧洲妇女对她们的好奇。对她们来说,我自然想要跟在她们后面,去搜索大海的宝藏。无穷无尽的宝藏,可以满足每一个人,而明天的潮水将带来更多。
深红和靛青的纱笼高高扎在胸脯上,再垂在两腿之间,走着走着会有妇女将纱笼先放松,再重新扎紧。
背上的裸体婴儿和身边跟着蹚水的裸体的孩子,都像烤焦的小杏仁儿一样的颜色。这些年轻女子有着紧凑的身体、锥形的乳房和嫩姜芽一样的乳头,玫红色的双颊在赭石色的背景下熠熠生辉。年长的妇女胳膊上布满筋络,脸像核桃一样沟壑纵横。
我跟随着她们在水底留下的足迹,所到之处布满了可怖的黑色死海参、海蛞蝓,在白沙海底留下一道深红色的丝绒花环。我紧跟着这群巴夭妇女,想搞明白她们究竟在做什么。
我注视着一位老妈妈,她将胳膊滑进水里拾起一只蛞蝓,用小刀划开,将肉取出,这时赤色的内脏随汁水流出;老妈妈再将它抛回大海,那一团黑色投入海水中时,仿佛一个扎了丝带的漂亮的空礼盒。
我已经完全融进了她们中间,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海星、小鱿鱼和水母中间,一旦发现有水母,妈妈们会警告孩子,我也借此得以闪避。
同时找到的还有海蛇,各种大小,几寸到六尺长的都有,浅绿色,像最高等级的玉石,周身布满乳白色的环。它们凶险也往往只是在水里,一旦你用一根棍上的弯钩把它们举出水面,它们立即功力尽失,无异于一只扭动的蛇皮长筒袜。每当这时,我立即将它们放回水中,它们多少可以挽回点体面。
海底的珊瑚花园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在生长,开放着艳丽的多年生花朵,四周环绕着娇俏的草本植物和火烈的香脂树,亮蓝色的鼠尾草。哦,这是整个王国最好的花园和种子,一定是萨顿王亲手用心种下的,它不可能自古就在那里。
花园里的居民有疾飞的鱼,像工艺品商店橱窗里的玻璃鱼,还有小巧美丽得不可方物的鱼,各种颜色的小鱼,看它们穿梭就像注视阳光下的三棱镜,也像看一只万花筒。它们像这个海底花园的神仙,俗艳、明丽、快乐,我小心翼翼而略带歉意地游走在它们之间。
这个集会上的妇女对不能吃的东西毫不关注,因此我和一位老妈妈达成了默契,我替她挑取蛞蝓里的肉,她替我留下最大最干净最薄的贝壳。这项合作实在太好了,我们忍不住交换了满意而欣喜的眼色。
巴夭背篓很快就装满了,看样子是一次不错的出海。
天空在太阳和雨之间几番交替,大海像是阳光下的一块蓝玻璃,在雨里又变成迷离的绿玻璃。雨水在我脸上和头发上干去,盐在我腿上结成颗粒,衣服干透到我身体里去,云朵在头顶的天空飘浮,阳光刺射在我们身上,棕色的婴儿靠在我们身上,棕色的孩子环绕在我们身边,玻璃一样的鱼群游荡在我们脚边。
天哪,生活,你怎么能这么好!那个曾经是个小女孩的我,何曾奢求更多?
当帕斯划着小舟来找我,阿鲁萨普说我们得走了。回到摩托艇上我那甲板上的垫子旁,这时正当日落,天地间除了美,什么也没有;在它面前,我是这样的渺小,我无以回报,只有无尽的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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