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本书从金陵女子学院教工安玲的视角,讲述了20世纪中国历史黑暗的时刻——1937年12月南京沦陷日军屠城,美国教士明妮·魏特琳(Minnie Vautrin)作为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导主任,坚守校园,与其他国际人士一起全力以赴的营救难民。在人间地狱的时刻,明妮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建立国际安全区安置上万名的妇女、儿童,使其免遭日军的性暴力和杀戮。在黑暗的岁月中,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和基督教信仰,宣扬厚生精神,从物质和精神上为南京难民提供了庇护。在与日军和自治政府的孤身斡旋中,在残忍暴行和无情命运的冲击下,明妮明妮·魏特琳以血肉之躯承载了生死极限。
作者简介
哈金,美籍华裔作家,用英文创作。1956年生于中国东北,14岁参军,1977年考入黑龙江大学英语系,并于1985年于山东大学取得美国文学硕士学位,并于次年赴美攻读博士学位。现为美国波士顿大学英语系教授,主要教授创意写作、移民文学和诗歌学方面的课程。其《战争垃圾》、《等待》等小说作品,在美国主流社会引起巨大的反响和赞誉,曾两度入围普利策小说奖,并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等诸多奖项。
以下为作者主要作品列表以及获奖记录
【主要作品】
长篇小说:
《池塘》(In the Pond,1998)
《等待》(Waiting,1999)
《疯狂》(The Crazed,2002)
《战争垃圾》(War Trash,2004) )
《自由生活》(A Free Life,2007)
《南京安魂曲》(Nanjing Requiem,2011)
短篇小说集:
《词海》(Ocean of Words,1996)
《在红旗下》(Under the Red Flag,1997)
《新郎》(The Bridegroom,2000)
【获奖记录】
1996年获弗兰纳里?奥康纳小说奖
1997年获海明威基金会/笔会奖
1999年获古根海姆研究基金
1999年获美国国家图书奖
2000年获笔会/福克纳奖
2000年–2002年获亚洲研究基金
2002年获汤森德小说奖(Townsend Prize for Fiction)
2005年获美国笔会/福克纳奖
2006年获美国艺术与科学研究院会员称号
《等待》和《战争垃圾》分别入围2000年和2005年
普利策奖小说类决赛名单。
精彩书评
《南京安魂曲》有着纪录片般的真实感,触目惊心的场景和苦难中的人生纷至沓来。哈金的叙述也像纪录片的镜头一样诚实可靠,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的写作从来不会借助花哨的形式来掩饰什么,他的写作常常朴实得不像是写作,所以他的作品总是具有特别的力量。我衷心希望大陆有更多的读者了解这部伟大的作品。
——余华
哈金的写作是很辛苦的,他从来没有写一个小说只是为了卖中国传统文化、东方主义。他最近完成的小说是关于南京大屠杀的,重写将近40遍。
——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
南京大屠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时刻,我们一直期待着看到文学上对此有分量的表达。哈金的长篇小说选择的这样一个视角,所描述的惨烈场景以及屠杀过后那些人的遭遇,都令我们印象深刻。
——《收获》杂志钟红敏
“这部作品比哈金以往所有作品都要深远、大胆,直视上世纪黑暗的中心,所有收藏优秀文学的图书馆都须拥有。”
——《图书馆杂志》
“哈金继续一丝不苟地挖掘埋没了的中国经验,用令人不安的威严笔调,描述了无法解释的恐怖和神奇的抵抗。”
——《书目》
目录
第一部 首都沦陷
第二部 慈悲女神
第三部 诸种疯狂
第四部 此恨绵绵
精彩书摘
我们第二次从瑟尔新建的难民营回来时,看见霍莉正和娄小姐在宿舍主楼门口聊着,我们和她俩一起走进宿舍楼内的餐厅。晚餐是黄豆芽疙瘩汤。大多数工作人员从早饭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因为白天经常顾不上吃饭。桌上的佐料瓶子里有酱油、米醋,和泡着很多辣椒的辣油。我们正吃着,一个男孩子冲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魏特林院长,学校里进来好多日本鬼子,在打人呢。”
“他们在什么地方?”明妮问。
“正朝北宿舍楼那面去了。”
我们碗一放就往外走。天快黑了,空气中一股烟味——一定是附近有房子起火了。一群乌鸦在树梢上精力充沛地呱呱叫着,妇女和孩子们的尖叫声从西边和北边传来。砰砰砰砰!三个日本兵用拳头在猛擂中心楼的前门。明妮和我走上前去,不等她开口,一个戴眼镜的日本兵用生硬的汉语对我们说:“把这个打开。”
“我没有钥匙。”明妮告诉他。
“里边有军人,大日本的敌人。”
“没有军人,只有妇女和孩子。”
明妮出示了昨天那个中佐写的纸条,可是那人扫了一眼之后,三两下就撕碎了扔到地上。他转脸对其他两个人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个上来就打我和明妮、霍莉的耳光,一边打还一边大喊着什么我们听不懂的话。他又猛推娄小姐,几乎把她推倒在地。霍莉两眼是泪,大鼻子抽搐着,用英语低声骂道,“狗杂种!”左颊上随即现出了红手印。
“打开门!”近视眼那家伙毫不放松。
这时候,商务副经理、国字脸的老容来了。我的耳朵被扇得还在嗡嗡作响,火辣辣的,我问他:“你有钥匙吗?”
他一脑门皱纹,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们通常不从外边锁这道门。”
明妮对那几个日本兵说:“我们真的是没有钥匙。”近视眼日本兵在镜片后边眨了眨眼,狂吼着对老容命令道:“打开门!”
“我没法打开。”
这个日本兵朝着老容的脸上打去,另外两个也对他连踢带打,有一个还一边打他耳光一边笑,好像在耍弄他。接着,日本兵举起了步枪,用刺刀对着老容的喉咙。
“住手,住手!”明妮说,“好吧,从别的门进去。”她指着大楼侧面,然后带着他们去侧门了。我们也跟着他们一起。我看了老容一眼,他浑身发抖,忍气吞声,两眼肿得几乎睁不开。
让我们迷惑的是,三个日本兵进了大楼,马马虎虎地检查了几间屋子,连楼上都懒得去。五分钟不到,搜查就结束了。我们从侧门走出来时,看见另外两个日本兵拉着三个中国人过来,三个人双手都被反捆在背后。我认出了他们,三人都是我们的职工。明妮冲上去说:“他们是为我们工作的。”
“中国军人,大日本的敌人。”一个日本兵断言。
“不是,不是,他们都是园丁和苦力。”她反驳说,然后指着王建定,“他是我们的锅炉工,他十五岁的儿子刚被皇军带走了。”
那也无济于事,日本兵还是把人拉走了。建定毫不抗争,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把他带到哪里去。
近视眼日本兵示意我们跟着他们,我们一起向大门口走去,只见门口那边人影憧憧。
大门外边,我看见四十多个中国人跪在马路边上,有几个人在哭泣。茹莲和路海也在当中,路海倒是站着的,正在对一个日本兵连说带比画。两个班的日本兵站在周围,大多背着步枪,有一个日本兵还牵着一条吐着红舌头的德国狼狗。一个中士走过来问道:“谁是这里管事的?”他的翻译官把他的问题告诉我们。
“我是负责人。”明妮站了出来。
他们说话间,更多的教职员工被带到这里,被喝令跪在地上。三个日本兵走上前来,抓住老容、娄小姐和我,把我们拖到人群中,强迫我们跪下。他们为什么把我们集中到一起?我想不出来。他们要接管学校吗?他们要拿我们怎么样,要拿难民们怎么样?耀平、丽雅、帆帆在哪里?我一阵头昏眼花,几乎瘫倒,忙一把抓住娄小姐的胳膊稳住自己。
中士让明妮从人群中把雇员们一一认出来。她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告诉中士他们是干什么的。在她继续往下指认时,屡次显得迟疑;显然,她不可能记得所有这些人的名字,尤其是前几天刚雇来的临时工。有一个年轻的雇工,腰板笔直,相当魁梧。明妮走到他面前,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如果那人已经把自己名字报给了日本兵,她可不能随便给他再安个名字。她正在犹豫不决之间,他们就把他带到马路另一边去,命令他跪下。
“他叫本顺!”明妮对那斗鸡眼中士喊道。这是个聪明的办法——我们当中肯定没有人起那个名字。
路海说:“他是我们的运煤工。”
“闭嘴!”中士一拳打在路海的前胸。两个日本兵抓住路海的胳膊,把他拉走了,强迫他跪在“运煤工”旁边。
这时候,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三个美国人,路易斯·斯迈思、乔治·费奇,和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副主席普莱默·米尔士。日本兵们立刻把他们围住,让他们排成一行,搜查他们身上有没有手枪,他们谁也没枪。搜查完毕,乔治用德语说:“我们是传教士。”那中士没有反应,乔治改用法语说:“我们都是美国人。”
“是的,我知道。”那中士哈哈大笑,斗鸡眼眨了眨。
他们俩人继续用生硬的法语对了一阵子话,可乔治的脸色却很不好看。与此同时,一对手电筒的光一直照在另外两个外国人的脸上,照得他们睁不开眼。乔治告诉他俩:“他们叫咱们几个立即离开。”
接着,十几个日本兵冲上来,把三个美国人推上吉普车。两个日本兵抓着明妮的胳膊,硬把她塞进驾驶员旁边的座位里,但她挣扎着下了车,扬手对那中士喊道,“该死的!这儿是我的家!我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也一样!”霍莉喊道,紧抓着后挡板,坚决不肯上车,“我的房子被你们皇军给烧了,我变成难民了,还等着你们给我赔偿损失呢。”她怒目圆睁,脸气得通红。
乔治把她们的话大声翻译给中士听,于是中士命令他们三个外国男人立即离开。
在步枪的瞄准下,三个外国男人上了吉普车。路易斯朝我们挥挥手,向我们示意一切都会平安的。然后他们慢慢开走了。
中士两手圈在嘴上,冲着乔治的背影用法语喊道,“再见啦!”他手下的两个人也快活地叫喊起来。
吉普车刚一消失,就听见墙里边传来女人的哭声和被捂住嘴的尖叫声。透过大门,我看见一些日本兵,赶着一群人朝我们学校的侧门去了,那扇小铁门平时总是锁着,现在一定是撬开了。我看了一眼周围,只见街对面窗户里伸出机枪。不知何故,大门口的日本兵突然撤走了,只带走了路海和那个健壮的“运煤工”,接着,卡车在南墙外也开始发动引擎。我意识到,日本兵把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扣在这里,而另一伙人就在校园里边抓人。我看见一挺机枪仍然支在那边,但全身一动也不敢动,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我们仍然跪在地上,有几个还在哭着,很长时间都没人动一动。我看了一眼明妮和霍莉,她们的头低垂着,两眼死盯在地上。
大刘跑过来,大喊:“明妮,明妮,他们从东院抓走了一些人。”
“抓走了些什么人?”她从地上站起来。
“我说不准。”
我一听,跳起来就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跑啊跑啊,有人跟在我的后边,我的脚步不稳,好像踩在云上。我只求我的家人没事。
我家里一片狼藉,桌子和椅子都翻了个儿,满地都是器皿、书本、鞋子、餐具、洗过的衣裳。墙上所有的画都不见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天哪,安玲,我真为你难过。”明妮说。她的口气听上去是觉得我们全家都被抓走了。
尽管我不停地哭着,还是劝着自己,丽雅是个冷静的人,他们也许还在校园里的什么地方,不应该还没弄清楚就先乱了阵脚。家里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所以,我那一家还是有可能已经逃脱了的。可是,他们在哪里呢?
这时,我丈夫和还有搂着帆帆的丽雅,出现在门口。丽雅只叫出了一声“妈”,她的鹅蛋脸苍白得吓人,两眼在燃烧,刘海和眉毛都被汗水打湿了。
……
前言/序言
我们的安魂曲(《南京安魂曲》序言)
余华
2011年8月26日
我只用一个夜晚就读完了哈金的新作《南京安魂曲》,我不知道需要多少个夜晚还有白天才能减弱这部作品带给我的伤痛。我知道时间可以修改我们的记忆和情感,文学就是这样历久弥新。当我在多年之后找回这些感受时,伤痛可能已经成为隐隐作痛——那种来自记忆深处的疼痛。身体的伤疤可以愈合,记忆的隐隐作痛却会旷日持久。
我想,哈金在写作《南京安魂曲》时,可能一直沉溺在记忆的隐隐作痛里。他的叙述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没有注意到叙述的存在,可是带给读者的阅读冲击却是如此强烈。我相信这些强烈的冲击将会在时间的长河里逐渐风平浪静,读者在此后的岁月里回味《南京安魂曲》时,就会与作者一起感受记忆的隐隐作痛。
这正是哈金想要表达的,让我们面对历史的创伤,在追思和慰灵的小路上无声地行走。在这个意义上说,哈金写下了他自己的安魂曲,也写下了我们共同的安魂曲。
哈金早已是享誉世界的作家了。他出生于辽宁,在“文革”中长大,当过兵,1981年毕业于黑龙江大学,1984年获得山东大学北美文学硕士学位,1985年留学美国,他是改革开放后最早的出国留学生。这一代留学生拿着为数不多的奖学金,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糊口,还要从牙缝里省下钱来寄回国内。哈金可能更加艰苦,因为他学习打工之余还要写作,而且是用英语写作。他对待写作精益求精,一部小说会修改40多次,这部《南京安魂曲》也修改了这么多次。
我拿到这部书稿时,《南京安魂曲》的书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这是一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作品。我心想,哈金又在啃别人啃不动的题材了。虽然我已经熟悉他的写作,虽然我在他此前的小说里已经领略了他驾驭宏大题材的能力,我仍然满怀敬意。
南京大屠杀是中国现代史上无法愈合的创伤。侵华日军于1937年12月13日攻陷当时的首都南京,在南京城区及郊区对平民和战俘进行了长达6个星期的大规模屠杀、抢掠、强奸等战争罪行。在大屠杀中有30万以上中国平民和战俘被日军杀害,南京城的三分之一被日军纵火烧毁。
在这简单的词汇和数字的背后,有着巨浪滔天似的鲜血和泪水,多少凄惨哀号,多少生离死别,多少活生生的个体在毁灭、耻辱、痛苦和恐惧里沉浮,仿佛是纷纷扬扬的雪花那样数不胜数,每一片雪花都是一个悲剧。要将如此宏大而又惨烈的悲剧叙述出来,是一次艰巨的写作。而且对于文学来说,光有宏大场景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叙述出这样的场景里那些个体的纷繁复杂。哈金一如既往的出色,他在看似庞杂无序的事件和人物里,为我们开辟出了一条清晰的叙述之路,同时又写出了悲剧面前的众生万象和复杂人性。
《南京安魂曲》有着纪录片般的真实感,触目惊心的场景和苦难中的人生纷至沓来。哈金的叙述也像纪录片的镜头一样诚实可靠,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的写作从来不会借助花哨的形式来掩饰什么,他的写作常常朴实得不像是写作,所以他的作品总是具有特别的力量。
金陵女子学院是哈金叙述的重点。一所美国人办的学校,在南京被日军攻陷之后成为难民救济所。成千上万的妇女儿童和少数成年男子在这里开始了噩梦般的经历,日军在南京城的强奸杀戮也在这里展开,而中国难民之间的友情和猜忌、互助和冲突也同时展开。这就是哈金,他的故事总是在单纯里展现出复杂。《南京安魂曲》有着惨不忍睹的情景,也有温暖感人的细节;有友爱、信任和正义之举,也有自私、中伤和嫉妒之情……在巨大的悲剧面前,人性的光辉和人性的丑陋都在不断放大,有时候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放大。
这部作品的宏大远远超出它所拥有的篇幅,想要在此作出简要的介绍是不可能的,也许可以简要地介绍一下作品中的人物,那也是捉襟见肘的工作。
明妮·魏特林,作为战时金陵女子学院的临时负责人,是故事的主角。这是一位无私的女性,她勇敢而执着,竭尽全力与日军抗争,努力保护所有的难民,可是最后却遭受了妒忌和诽谤。故事的讲述者安玲,她的儿子战前去日本留学,娶了一位善良的日本女子,战争期间被迫入伍来到中国,作为日军战地医院的医生,这位反战的正直青年最后被游击队以汉奸罪处死。安玲在战后出席东京审判时与自己的日本儿媳和孙子相见不敢相认的情景令人感伤。
而感伤之后是感叹:人世间的可怕不只是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还有命运的无情冷酷,而命运不是上帝的安排,是人和人之间制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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