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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认可的“定稿版”。莫言短篇小说既继承了中国古代讲故事的传统,又融合了西方现代主义叙事的元素。以不羁的想象、奇诡的故事、先锋的叙事手法,叙写了别样的中国当代传奇。小说中融入了对东西方近现代文化和存在、死亡、艺术等命题的思考,也呈现了大规模的对民间语言的创造性的发掘。对历史的书写融入了戏剧化、传奇化的成分,在荒诞中表现了人性和社会更本质的真实。
内容简介
《爱情故事》收录了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莫言创作的29篇短篇小说,包括《猫事荟萃》《养猫专业户》《落日》《天才》《神嫖》《拇指铐》等。这些小说既有对民间传奇的描绘、对童年苦难与欢乐的书写、对乡土风情和传说的再现,也有融入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元素的先锋式实验。既表现了一个温暖又充满人性的乡土,又呈现了当代生活的嘈杂喧嚣和对程序化、规范化生活秩序和道德秩序的解构。
作者简介
莫言,山东高密人,1955年生,201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中国首位获得这项世界级大奖的作家。
著有《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酒国》《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生死疲劳》《蛙》等长篇小说十一部,《透明的红萝卜》《白狗秋千架》《师傅越来越幽默》等中短篇小说一百余部,并著有剧作、散文多部;作品被译为英、法、德、意、日、西、俄、韩、荷兰、瑞典、挪威、波兰、阿拉伯、越南等四十余种语言,在世界文学中产生广泛影响。
除了诺贝尔文学奖,莫言及其作品还曾获得“茅盾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红楼梦奖”、“联合文学奖”等国内文学大奖,以及法国“Laure Bataillon(儒尔?巴泰庸)外国文学奖”、“法兰西文化艺术骑士勋章”、意大利“Nonino(诺尼诺)国际文学奖”、日本“福冈亚洲文化大奖”、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等多种外国奖项。
精彩书评
“莫言的小说经常会给人很光明、向着希望前进的感觉。我觉得饱含对人的信任这一点是我们文学的首要任务,而表现出确信人类社会是在从漆黑一片向着些许光明前进是文学的使命”。
——大江健三郎
“在诸多名词的定位与形容词的描述中,真正的莫言是在言说之外的。”
——何向阳
“从文学的标准来看,莫言起码可以拿10次茅盾文学奖了。
——余华
“他的小说有一种紧迫感和厚重感,无法用寥寥数语来描述。所有代表性的小说都讲述了人类在情感受到世俗规则压迫时陷入的冲突。莫言用一种足以让人头晕目眩的方式叙述了人们如何饮食,如何忍饥,如何受渴,如何交谈,如何被爱,如何杀害。一位优秀的小说家热爱他笔下所有的人物,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人物里,也包括那些在小说里将要或者必须犯下罪行的人物。任何人要是想谈论中国,都应该先去读莫言的书,我认为他可以和福克纳平起平坐。”
——德国作家马丁·瓦尔泽
“一九五五年出生于中国北方一个农民家庭的莫言,借助残忍的事件、魔幻现实主义、女性崇拜、自然描述及意境深远的隐喻,构建了一个令人叹息的平台。”
——约翰·厄普代克
“瑞典学院对莫言的颁奖词使用了‘诱发幻觉’的评语,莫言的文学世界正如隐秘花园,在现实中制造超现实的幻象,但那幻象正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
——美国学者宋明炜
《拇指铐》是莫言作品中貌似工笔写实但实为晦涩抽象的奇特文本,《拇指铐》提出的zui根本的问题是,人类似乎已经被捆绑在以美国为象征或代表的以经济实力为主导的文明的贼船,我们能够挣脱吗?
——张灵
目录
1苍蝇·门牙
22凌乱战争印象
29革命浪漫主义
44猫事荟萃
68养猫专业户
79人与兽
93遥远的亲人
107落日
122爱情故事
131初恋
140奇遇
143辫子
153夜渔
161鱼市
170地道
179地震
187天才
196良医
202神嫖
211飞鸟
221粮食
231灵药
240铁孩
250翱翔
259姑妈的宝刀
270屠户的女儿
282麻风的儿子
293马语
296拇指铐
精彩书摘
夜渔
经过很长时间的缠磨,九叔终于答应夜里带我去拿蟹子。那是六十年代中期。每年都涝,出了村庄二里远,就是一片水泽。
吃过晚饭后,九叔带我出了村。临行时母亲一再叮嘱我要听九叔的话,不要乱跑乱动,同时还叮嘱九叔好好照看着我。九叔说,放心吧嫂子,丢不了我就丢不了他。母亲还递给我们两张葱花烙饼,让我们饿了时吃。我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我拎着两条麻袋。九叔提着一盏风雨灯,扛着一张铁锹,出村不远,就没了道路,到处都是稀泥浑水和一棵棵东倒西歪的高粱。幸好我们赤脚光背,不在乎水、泥什么的。
那晚上月亮很大,不是八月十四就是八月十六。时令自然是中秋了,晚风很凉爽。月光皎洁,照在高粱间的水上,一片片烂银般放光。吵了一夏天的蛙类正忙着入蛰,所以很安静。我们拖泥带水的声音显得很大。感到走了很长很长时间,才从高粱地里钻出来。爬上了一道堰埂,九叔说这就是河堤,是下栅子捉蟹的地方。
九叔脱了蓑衣摘了斗笠,又脱掉了腰间那条裤头,赤裸裸一丝不挂,扛着铁锹跳到那条十几米宽的河沟里去,铲起大团的盘结着草根的泥巴截流。河沟里的水约有半米深,流速缓慢。一会儿工夫九叔就在河水中筑起了一条黑色的拦水坝,靠近堰埂这边,开了一个两米的口子,插上双层的高粱秸栅栏。九叔把马灯挂在栅栏边上,便拉我坐在灯影之外,等待着拿蟹子。
我问九叔,拿蟹子就这么简单吗?
九叔说你等着看吧,今夜刮的是小西北风,北风响,蟹脚痒,洼地里蟹子急着到墨水河里去集合开会,这条河沟是必经之路,只怕到了天亮,捉的蟹子咱用两条麻袋都盛不下呢。
堰埂上也很潮湿,九叔铺下一件蓑衣,让我坐上去。他裸着身体,身上的肉银光闪闪。我觉得他很威风,便说他很威风。他得意地站起来,伸胳膊踢腿,像个傻乎乎的大孩子。
九叔那年十八岁多一点,还没娶媳妇。他爱玩又会玩,捕鱼捉鸟,偷瓜摸枣,样样都在行,我们很愿意跟他玩。
折腾了一阵,他穿上那条裤头,坐在蓑衣上,说,不要出动静了,蟹子们鬼得很,听到动静就趴住不爬了。
我们安静了,一会儿盯着那盏放射出温暖的黄色光芒的马灯,一会儿盯着那个用高粱秆栅栏结成的死城。九叔说只要螃蟹爬到栅栏里就逃脱不了了,我们下去拿就行了。
河水明晃晃的,几乎看不出流动,只有被栅栏阻挡起的簇簇小浪花说明水在流动。蟹子还没出现,我有些着急,便问九叔。他说不要心急,心急喝不了热黏粥。
后来潮湿的雾气从地上升腾起来,月亮爬到很高的地方,个头显小了些,但光辉更明亮,蓝幽幽的,远远近近的高粱地里,雾气团团簇簇,有时浓有时淡,煞是好看。水边的草丛中,秋虫响亮地鸣叫着,有的,有吱吱的,有唧唧的,汇合成一支曲儿。虫声使夜晚更显得宁静。高粱地里,还时不时地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好像有人在大步走动。河面上的雾也是浓淡不一,变幻莫测,银光闪闪的河水有时被雾遮盖住,有时又从雾中显出来。
蟹子们还没出现,我有些焦急了。九叔也低声嘟哝着,起身到栅栏边上去查看。回来后他说:怪事怪事真怪事,今夜里应该是过蟹子的大潮呀,又说西风响蟹脚痒,蟹子不来出了鬼了。
九叔从河边的一棵灌木上,摘下一片亮晶晶的树叶,用双唇夹着,吹出一些唧唧啾啾的怪声。我感到身上很冷,便说:九叔,你别吹了,俺娘说黑夜吹哨招鬼。九叔吹着树叶,回头看我一眼。他的目光绿幽幽的,好生怪异。我心里一阵急跳,突然感到九叔十分陌生。我紧缩在蓑衣里,冷得浑身打战。
九叔专注地吹着树叶,身体沐在愈发皎洁的月光里,宛若用冰雕成的一尊像。我心中暗自纳闷:九叔方才还劝我不要出动静,怕惊吓了蟹子,怎么一转眼自己反倒吹起树叶来了呢?难道这是一种召唤蟹子的号令?
我压低嗓门叫他:“九叔,九叔。”他对我的叫唤毫无反应,依然吹着树叶,唧唧啾啾吱吱,响声愈发怪异了。我慌忙咬了一下手指,十分疼痛。说明不是在梦中。伸出手指去戳了一下九叔的脊背,竟然凉得刺骨。这时,我真正有些怕了,我寻思着要逃跑,但夜路茫茫,泥汤浑水高粱遍野,如何能回到家?我后悔跟九叔捕蟹子了。这个吹着树叶的冰凉男人也许早已不是九叔了,而是一个鳖精鱼怪什么的。想到此,我吓得头皮发炸,我想今夜肯定是活不回去了。
天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朵黄色的、孤零零的云,月亮恰好钻了进去。我感到这现象古怪极了,这么大的天,月亮有的是宽广的道路好走,为什么偏要钻到那云团中去呢?
清冷的光辉被阻挡了。河沟、原野都朦胧起来,那盏马灯的光芒强烈了许多。这时,我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幽香来自河沟,沿着香味望过去,我看到水面上挺出一枝洁白的荷花。它在马灯的光芒之内,那么水灵,那么圣洁,我们家门前池塘里盛开过许许多多荷花,没有一枝能比得上眼前这一枝。
荷花的出现使我忘记了恐惧,使我沉浸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洁白清凉的情绪中。我不知不觉地站起来,脱掉蓑衣,向荷花走去。我的腿浸在温暖的水中,缓缓流淌的水轻轻抚摸着我的大腿,我感到快要舒服死了。离荷花本来只有几步路,但走起来却显得特别漫长。我与荷花之间的距离仿佛永远不变,好像我前进一步,它便后退一步。我的心处于一种幸福的麻醉状态,我并不希望采摘这朵荷花,我希望永远保持着这种荷花走我也走的状态,在这种缓慢的、有美丽的目标的追随中,温暖河水的抚摸,给了我终身难忘的幸福体验。
后来,月亮的光辉突然洒满河道,一瞬间,我看到它颤抖两下,放射出几道比闪电还要亮的灼目白光,然后,那些宛若玉贝雕琢成的花瓣纷纷落下。花瓣打在水面上,碎成细小的圆片,旋转着消逝在光闪闪的河水中,那枝高挑着花瓣的花茎,在花瓣凋落之后,也随即萎靡倾倒,在水面上委蛇几下,化成了水的波纹……
我不知不觉中眼睛里流淌出滚滚的热泪,心里充满甜蜜的忧伤。我心中并无悲痛,仅仅是忧伤。眼前发生的一切,宛若一个美丽的梦境。但我正赤身站在河水中,水淹至我的心脏,我的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使河水轻轻翻腾,水面上泛起涟漪。荷花虽然消逝了,但清淡的幽香犹存,它在水面上漂漾着,与清冽的月光、凄婉的虫鸣融为一体……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脖颈把我提出水面,水珠一串串,像小珍珠,从我的胸膛、肚腹、蚕蛹大的小鸡鸡上,滴溜溜地滚落到水面上。我听到河水被两条粗壮的大腿开,发出哗啦啦的巨响。随后,我的身体被抛掷起来,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在蓑衣上。
我想一定是九叔把我从河中提上来,但定睛一看,九叔端坐在堰上,依然那么专注痴迷地吹着树叶,没有一丝一毫移动过的迹象。
我大叫了一声:九叔!
九叔叼着树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完全是陌生人的目光,并且那目光中还透出几分愠恼,好像嫌我打扰了他的吹奏。有了下河追随荷花的经历,恐惧竟离我而去,我已不太在乎九叔是人还是鬼,他似乎只是一个引我进入奇境的领路人,目的地到达,他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这样想着,他吹奏树叶的声音也由鬼气横生变得婉转动听了。
马灯的昏黄光芒向我提示,我们是来捉螃蟹的。一低头,一抬头,就看到成群结队的螃蟹沿着高粱秸栅栏往上爬。螃蟹们的个头很整齐,都有马蹄般大小,青色的亮盖,长长的眼睛,高举着生满绿毛的大螯,威风又狰狞。我生来就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大的螃蟹集中在一起,心里又兴奋又胆怯。戳九叔,九叔不动。我很有些愤怒,螃蟹不来,你着急;螃蟹来了,你吹树叶,要吹树叶何必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吹?我又一次感到九叔已经不是九叔。
一只软绵绵的手摸我的头颅,抬头一看,竟是一个面若银盆的年轻女人。她头发很长、很多,鬓角上别着一朵鸡蛋那么大的白色花朵,香气扑鼻,我辨不出此花是何花。她满脸都是微笑,额头正中有粒黑痦子。她身穿一袭又宽又大的白色长袍,在月光中亭亭玉立,十分好看,跟传说中的神仙一模一样。
她用低沉甜美的声音问我:“小孩,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我说:“我在这里捉螃蟹呀。”
她哧哧地笑起来,说:“这么个小东西,也知道捉螃蟹?”
我说:“我跟我九叔一块儿来的,他是我们村里最会捉螃蟹的人。”
她笑着说:“屁,你九叔是天下最大的笨蛋。”
我说:“你才是笨蛋呢!”
她说:“小东西,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笨蛋。”
她回手从身后拖过一根带穗的高粱秆,往河沟中的两道栅栏间一甩,那些青色的大螃蟹就沿着秆儿飞快地爬上来。她把高粱秆的下端插进麻袋,那些螃蟹就一个跟着一个钻到麻袋里去了。瘪瘪的麻袋很快就鼓胀起来,里边嘈杂着万爪抓搔、千嘴吐泡沫的声音。一只麻袋眼见着满了,她从脚前揪下一根草茎,三绕两绕,把麻袋口缝住了。另一只麻袋也很快满了,她又用一根草茎封了口。
“怎么样?”她得意地问我。
我说:“你一定是个神仙!”
她摇摇头,说:“我不是神仙。”
“那你一定是个狐狸!”我肯定地说。
她大笑着说:“我更不是狐狸。狐狸,多丑的东西,瘦脸,长尾,满身的脏毛,一股子狐臊气。”她把身体凑上来,说:“你闻闻,我身上有臊气没有?”
我的脸笼罩在她的那股浓烈的香气里,脑袋有些眩晕。她的衣服摩擦着我的脸,凉凉的,滑滑的,十分舒服。
我想起大人们说过的话,狐狸能变成美女,但尾巴是藏不住的。便说:“你敢让我摸摸你的屁股吗?要是没有尾巴,我才相信你不是狐狸。”
“咦,你这个小东西,想占你姑奶奶的便宜吗?”她很严肃地说。
“怕摸你就是狐狸。”我毫不退让地说。
“好吧,”她说,“让你摸,但你的手要老实,轻轻地摸,你要弄痛了我,我就把你摁到河里灌死。”
她掀起裙子,让我把手伸进去。她的皮肤滑不留手,两瓣屁股又大又圆,哪里有什么尾巴?
她回过头来问我:“有尾巴没有?”
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还说我是狐狸吗?”
“不说了。”
她用手指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说:“你这个又奸又滑的小东西。”
我问:“你既不是狐狸,又不是神仙,那你究竟是什么?”
她说:“我是人呀。”
我说:“你怎么会是人呢?哪有这么干净,这么香,这么有本事的人呢?”
她说:“小东西,告诉你你也不明白。二十五年后,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大海岛上,你我还有一面之交,那时你就明白了。”
她把鬓角上那朵白花摘下来让我嗅了嗅,又伸出手拍拍我的头顶,说:“你是个有灵气的孩子,我送你四句话,你要牢牢记住,日后自有用处:镰刀斧头枪。葱蒜萝卜姜。得断肠时即断肠。榴树上结槟榔。”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便睡眼蒙眬了。
等到我醒来时,已是红日初升的时候,河水和田野都被辉煌的红光笼罩着,那一望无际的高粱像静止不动的血海一样。这时,我听到远远近近的有很多人呼唤我的名字。我大声地答应着,一会儿,我的父母、叔婶、哥哥嫂嫂们从高粱地里钻出来,其中还有我的九叔。他一把抓住我,气愤地质问我:
“你跑到哪里去了?!”
据九叔说,我跟随着他出了村庄,进了高粱地,他摔了一跤爬起来就找不到我了,马灯也不见了。他大声喊叫,没有回音,他跑回家找我,家里自然也找不到,全家人都被惊动了,打着灯笼,找了我整整一夜,我说: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呀。”
“胡说!”九叔道。
“这是两麻袋什么?”哥哥问。
“螃蟹。”我说。
九叔撕开缝口的草茎,那些巨大的螃蟹匆匆地爬出来。
“这是你拿的?”九叔惊讶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
今年夏天,在新加坡的一家大商场里,我跟随着朋友为女儿买衣服,正东挑西拣地走着,猛然间,一阵馨香扑鼻,抬头看到,从一间试衣室里,掀帘走出一位少妇,她面若秋月,眉若秋黛,目若朗星,翩翩而出,宛若惊鸿照影。我怔怔地望着她。她对着我妩媚一笑,转身消逝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她的笑容,好像一支利箭,洞穿了我的胸膛。靠在一根廊柱上,我心跳气促,头晕目眩,好久才恢复正常。朋友问我怎么回事,我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没有回答。回到旅馆后,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帮我捉螃蟹的女人,掐指一算,时间正是二十五年,而新加坡也正是一个“东南方向的大海岛”。
(一九九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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