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24
叶兆言长篇小说系列
2018年新版 叶兆言第一部长篇小说
以一个大学生的视角,讲述了发生在医院里的一些日常琐事,映照出人类真实的生存状态以及死亡的无奈,同时也讲述了青春期的迷惘与成长、一个人的精神生活及其所依存的世界
1983年春天,开始写长篇,当时也没稿纸,大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然后有一堆文字,有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篇《死水》。再然后,一直这么写下去,一直在写,写,只要有时间,便停不下来,像上了发条的老式座钟。写作时,时间不是时间,空间也不是空间,我喜欢这种状态,处在这样的状态中,感到很幸福。
——叶兆言
《死水》是著名作家叶兆言所著长篇小说,完成于1983年,首次出版于1986年,是其创作生涯中第一部长篇小说。
小说叙述了大学生司徒因眼疾住院,遇到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其中一个是护士一个是病友,青春期的相遇,使思想和精神发生激烈碰撞。但“一个人的心灵,有时候恰像一潭死水,外来的东西,无法赋予它生命,只有依靠自己机体本身微弱的代谢作用,才可能从死中推出生来”。正是这段生活,使司徒的心灵获得了很大成长。
作为作者第一部长篇小说,其冷静克制的文风,关注现实的写实题材,已在书中初见雏形。阅读这部小说,能了解到叶兆言小说发展最初的轨迹,因为作者自述“正是借助写第一部长篇,大大地向前走了一步”。
叶兆言
1957 年出生,南京人。1974 年高中毕业,进工厂当过四年钳工。1978 年考入南京大学中文系,1986 年获硕士学位。八十年代初期开始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三卷本短篇小说编年及八卷本中篇小说系列,另有长篇小说《刻骨铭心》《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花煞》《别人的爱情》《没有玻璃的花房》《我们的心多么顽固》《苏珊的微笑》《很久以来》,散文集《流浪之夜》《旧影秦淮》《杂花生树》《陈旧人物》等。
前 记?/ 1
第一章? / 6
第二章? / 24
第三章? / 37
第四章? / 63
第五章? / 95
第六章? / 116
第七章? / 135
第八章? / 155
第九章? / 181
第十章? / 210
第十一章? / 231
第十二章? / 260
后 记? / 271
前 记
这座山就叫老山,地图上大约找不到。我曾问过许多人,如何取了这么个宝贝名字。谁也不曾给过满意的回答。一个双鬓花白的学者,慢条斯理地告诉我:老山,顾名而思其义,和人一样,总是年纪不小了。这个解释很有些滑头。和天地间万物一样,山也有年龄这是不言而喻的,可是究竟怎样才能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当呢?没人知道。
这座山不高,多树,尤多常青的杉树。这种杉树的间距很密,细细的,高高的,很妙,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要是春天,在伐木后留下的树桩周围,在山坡的岩石缝隙里,在山洪暴发时冲过的鹅卵石堆上,可以看见成丛的杜鹃。这里的杜鹃有红紫黄三种。红的便是映山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远远地看过去,像一方方燃烧着的火。紫杜鹃有一种绅士和贵妇人的派头,温文尔雅,花瓣较之别的品种要大一号。黄的杜鹃据说有毒,可以入药,多生在背阴潮湿的坡道上。
我第一次登老山,正是盛夏,知了叫得令人心烦。仿佛每一棵树上,每一根树枝上都歇满了知了。一阵阵清风在杉树林里悠悠来去。在难得的知了声的间歇中,隐隐地可以听见淙淙作响的泉水声。沿山径向上,半山腰是一个缓和的斜坡,一道细长的、深不见底的大裂缝挡住去路。泉水的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去的。我曾连划着了好几根火柴,扔在大裂缝里,想看看这黑咕隆咚的世界,但所有的火柴都像一颗坠落的流星,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弧线,一闪,便什么都没有了。这道裂缝也不过两尺多宽,可我发现自己仍然没有跨过去的胆量。绕过去最容易,何况也未必弯多少路,只是如此这般,似乎太胆怯,丧失了男子汉应有的气概。进则冒险,退又有些不服气,人常常无缘无故地就走入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尴尬境地。好在我轻而易举地又为自己找到了可下的台阶:其一,危险客观存在,可是我肯定能够跨过去,也就是说,是不想做,而不是不能做,所谓非不能也,是不为也;二呢,我对登上顶峰毫无兴趣,况且山间小径已经到此为止,说明前人也不过和我一样。于是我感到了充实,心安理得,索性歇了下来,坐在一块晒得发烫的岩石上,乐在其中地听着泉水声。烈日当头,风忽然间小了,我不由得一阵燥热,好像有人藏在什么地方,正把无数个小火把投掷过来,弄得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离太阳太近了;同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竟没有去寻找一块树荫。我随即离开了那块发烫的岩石,从原路开始下山。上山容易,下山也不难,当我再回到出发地点,终于又为自己没有征服老山的顶峰反悔开了。
老山脚下是个很深的水潭,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水很清,水面平静,像一面镜子,常常天是什么颜色,它便是什么颜色。一般人总以为它和老山的那道泉水一定相通,其实它只是一潭死水。
当地人把这潭死水叫作“娃娃潭”。
娃娃潭东面,错落着十几户人家,白墙黑瓦,掩映在树林之间。只有一座古老的木房子孤零零地扔在一边。那房子是小碗口粗的圆木构筑的,缝隙都用黄泥嵌住了,只要用手轻轻一抠,就会有大块的泥块剥落下来。门边的柱子上,长年累月地挂着一串大蒜头,长长的一大串,差一点就要拖到地上。一位七老八十的看林人就住在这栋古老的木房子里。老人鹤发童颜,胡须是白的,眉毛是白的,就连耳朵里多长多长的汗毛,也是白的。
那一年夏天,我几乎就一直和老人住在一起。一天三餐,入境随俗,每顿先必生吃一瓣大蒜。老人不管有事没事,无论刮风下雨,天天都要上山转几圈,我便一个人坐在木房子里,凑着一盏昏黄的十五瓦灯泡,翻来覆去地读一本不知念过多少遍的教科书。一过下午四点,我总是把那本书朝一个固定的角落里扔过去,自信已经完成了人生的一天任务,随后匆匆地赶到娃娃潭边。每一次我大约都是准备去游泳的,有几回甚至游泳裤都换好了,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缘故,竟一次也没有游成。
我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小杉树林边,坐在满是杂草的小路上,有时就穿着游泳裤衩,抱着赤裸的臂膊,任凭蚊虫叮咬,默默地望着娃娃潭的那一边出神。我不知道对岸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
娃娃潭的那一边,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医院。两道红砖高墙,从水潭的两侧伸出去,穿树林,翻山坡,最后渐渐合拢,整个医院便被包在里面。我坐在那里,偶尔点上一支香烟,可以轻松地看见医院的内部。首先是那十几块形状各异的太湖石,七零八落地撂在水边,让人很容易地就联想到一些动物——确切地说,是一些动物的标本,譬如山羊,譬如老虎。那块貌似老虎的太湖石旁边,是一个苏州园林中常见的那种玲珑剔透的亭子。亭子很小,很旧,不高,一抬手便可碰到顶边,朱红色的油漆早剥落得斑驳陆离,但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更添了古色古香的味道。紧挨着小亭子,是一块不足半亩地的紫竹园,常常可以看见成群成群的麻雀飞进去、飞出来。竹园的边缘,正好分出两条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条通向住院处的主楼——那是三幢各自独立而又相辅构成统一整体的五层高楼;一条通向高干病房、神经科病房和门诊部。其中高干病房就在竹园过去二三十米处。它是一栋三层的洋楼,有着高大的玻璃窗和宽敞的凉台,凉台沿上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一年四季都盛开着鲜花。
天长日久,我终于发现,小亭子侧翼的小草坪上,是一个奇妙的报到处:每天总有些病人要到这里来转一转。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事,往往互不干扰,同时却又组合成一个有机整体:有的人一路走,一路漫不经心地甩着手,深信任何运动对身体都有好处;有的人哼着小调小曲,热情过度,见着谁都主动打招呼;有的人却默默无言,愁眉锁眼,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有的人前不久刚在这里学会了太极拳,如今又在这里孜孜不倦地教别人。偶尔,也有缺胳膊少腿的,中风瘫痪的,或让人扶着,或坐在手推车上,被护士或家人送到这里。这些病人之中的病人,也许较之旁人更不幸,所以每当他们一出现,就立刻会博得不少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另外,我还发现,那一阵子几乎天天与我同时,都有一个姑娘怯弱的身影出现在娃娃潭的那一边。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谁。每次她总是捧着本书,从竹园后面悄悄地走出来,或走进小亭子,或去坐在那些动物标本似的太湖石上,读书,休息,再读书。天天如此,日复一日。
好像隔了一层雾似的,我对娃娃潭那一边的观察总是迷迷蒙蒙的。这似乎是一种无意识的行动,毫无目的性可言。我既没感到自己的行动可笑,也深知它实在没什么深一层的内涵;唯一的解释就是:不知不觉地,碰巧就是这么做了。横在我面前的是一潭死水,只是一潭死水,并无什么象征的意思,虽然我试图把它理解成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不过仅仅似是而非地幻想过一阵子,像梦境一般。在那不尽真实的梦想中,人们时常幻觉着不可知的彼岸。彼岸,似乎却又有一种沉郁而又富有诱惑力的东西在召唤。也许,正是这种莫名的吸引力,使人忘乎所以,喜怒哀乐,终于滋生出那种不自量力的妄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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