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05
1.原汁原味+精裝典藏,著名學者徐城北傾心作序
2.20世紀偉大的文學傢之一、中國當代文壇巨匠、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汪曾祺值得迴味的藝術與生活代錶作
3.完美呈現汪老爺子散文與雜文的浪漫與精髓
《人間有戲》所選的都是與戲麯有關的文章,是汪曾祺在做北京市京劇團編劇時,二十多年來與戲麯打交道的見聞與思考,每一篇的篇幅雖然短小,但是每一篇都透著理性、睿智和從容。
內容涵蓋“樣闆戲”的談往、名人軼事、戲麯與文學的關係、習劇劄記等等,這些談戲文章同他的遊記、民俗類散文一樣,無不瀟灑有緻,頗有看頭。
汪曾祺(1921-1997),江蘇高郵人。現當代著名小說傢、散文傢,京派小說的傳人,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瀋從文先生的入室弟子。
他的文章應當說比幾個大師都還認真而有深度,有思想也有文纔!“大器晚成”,古人早已言之。可愛還是態度,“寵辱不驚”!
——瀋從文
他是我認為全中國文章寫得較好的,一直到今天都這樣認為。
——黃永玉
他帶給文壇溫暖、快樂和不凡的趣味。
——鐵凝
序言/戲夢人生人間有戲
001/我的“解放”
002/我是怎樣和戲麯結緣的
009/兩棲雜述
017/聽遛鳥人談戲
021/我的“解放”
030/《去年屬馬》題記
033/戲如人生 人生如戲
035/且說過於執
041/ 蘇三監獄
043/ 再談蘇三
045/蘇三、宋士傑和穆桂英
047/建文帝的下落
050/楊慎在保山
053/關於《沙傢浜》
059/太監念京白
061/打漁殺傢
064/ 動人不在高聲
065/《一捧雪》前言
066/探皇陵
067/京劇伶人 粉墨人生
069/ 裘盛戎二三事
073/難得最是得從容——《裘盛戎影集》前言
077/名優之死——紀念裘盛戎
080/ 馬·譚·張·裘·趙——漫談他們的演唱藝術
093/譚富英佚事
095/藝術和人品
099/名優逸事
104/關於於會泳
107/晚翠園麯會
115/退役老兵不“退役”
117/淺處見纔
119/中國戲麯和小說的血緣關係
123/戲麯和小說雜談
132/京劇格律的解放
135/從戲劇文學的角度看京劇的危機
141/用韻文想
145/淺處見纔——談寫唱詞
157/應該爭取有思想的年輕一代——關於戲麯問題的冥想
163/動人不在高聲
163/讀劇小劄
167/京劇杞言——兼論荒誕喜劇《歌代嘯》
173/筆下處處有人——談《四進士》
187/川劇
190/戲颱天地——《古今戲麯楹聯薈萃》
194/《西方人看中國戲劇》讀後
198/關於“樣闆戲”
202/“樣闆戲”談往
我的“解放”
我是怎樣和戲麯結緣的
有一位老朋友,三十多年不見,知道我在京劇院工作,很詫異,說:“你本來是寫小說的,而且是有點‘洋’的,怎麼會寫起京劇來呢?”我來不及和他詳細解釋,隻是說:“這並不矛盾。”
我們傢鄉是個小縣城,沒有什麼娛樂。除瞭過節,到親戚傢參加婚喪慶吊,便是看戲。小時候,隻要聽見哪裏鑼鼓響,總要鑽進去看一會兒。
我看過戲的地方很多,給我留下較深的印象的,是兩處。
一處是螺螄壩。壩下有一片空場子。刨齣一些深坑,植上粗大的杉篙,鋪瞭木闆,上麵蓋一個席頂,這便是戲颱。壩前有幾傢人傢,織蘆席的,開茶爐的……門外都有相當寬綽的瓦棚。這些瓦棚裏的地麵用木闆墊高瞭,擺上長凳,這便是“座”——不就座的就都站在空地上仰著頭看。有一年請來一個比較整齊的戲班子。戲颱上點瞭好幾盞雪亮的汽燈,燈光下隻見那些簇新的行頭,五顔六色,金光閃閃,煞是好看。除瞭《趙顔藉壽》、《八百八年》等開鑼吉祥戲,正戲都唱瞭些什麼,我已經模糊瞭。印象較真切的,是一齣《小放牛》,一齣《白水灘》。我喜歡《小放牛》的村姑的一身裝束,唱詞我也大部分能聽懂。像“我用手一指,東指西指,南指北指,楊柳樹上掛著一個大招牌……”“楊柳樹上掛著一個大招牌”,到現在我還認為寫得很美。這是一幅畫,提供瞭一個春風淡蕩的恬靜的意境。我常想,我自己的唱詞要是能寫得像這樣,我就滿足瞭。《白水灘》這齣戲,我覺得彆具一種詩意,有一種淒涼的美。十一郎的扮相很美。我寫的《大淖記事》裏的十一子,和十一郎是有著某種潛在的聯係的。可以說,如果我小時候沒有看過《白水灘》,就寫不齣後來的十一子。這個戲班裏唱青麵虎的花臉很能摔。他能接連摔好多個“踝子”。每摔一個,颱下叫好。他就跳起來摘一個“紅封”揣進懷裏——颱上橫拉瞭一根鐵絲,鐵絲上掛瞭好些包著紅紙的“封子”,內裝銅錢或銀角子。凡演員得一個“好”,就可以跳起來摘一封。另外還有一齣,是《九更天》。演《九更天》那天,開戲前即將釘闆竪在颱口,還要由一個演員把一隻活雞拽釘在闆上,以示鐵釘的鋒利。那是很恐怖的。但我對這齣戲興趣不大,一個老頭兒,光著上身,抱瞭一隻釘闆在颱上滾來滾去,實在說不上美感。但是颱下可“炸瞭窩”瞭!
另一處是泰山廟。泰山廟供著東嶽大帝。這東嶽大帝不是彆人,是《封神榜》裏的黃霓。東嶽大帝坐北朝南,大殿前有一片很大的磚坪,迎麵是一個戲颱。戲颱很高,颱下可以走人。每逢東嶽大帝的生日——我記不清是幾月瞭,泰山廟都要唱戲。約的班子大都是裏下河的草颱班子,沒有名角,行頭也很舊。旦角的水袖上常染著洋紅水的點子——這是演《殺子報》時的“彩”濺上去的。這些戲班,沒有什麼準綱準詞,常常由演員在颱上隨意瞎扯。許多戲裏都無緣無故齣來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念幾句數闆,而且總是那幾句:
人老瞭,人老瞭,
人老先從哪塊老?
人老先從頭上老:
白頭發多,黑頭發少。
人老瞭,人老瞭,
人老先從哪塊老?
人老先從牙齒老:
吃不動的多,吃得動的少。
他們的京白、韻白都帶有很重的裏下河口音,而且很多戲裏都要跑雞毛報:兩個差人,背瞭公文捲宗,在颱上沒完沒瞭地亂跑一氣。裏下河的草颱班子受徽戲影響很大,他們常唱《掃鬆下書》。這是一齣冷戲,一到張廣纔齣來,颱下觀眾就都到一邊喝豆腐腦去瞭。他們又受瞭海派戲的影響,什麼戲都可以來一段“五音聯彈”——“催戰馬,來到沙場,尊聲壯士把名揚……”他們每一“期”都要唱幾場《殺子報》。唱《殺子報》的那天,看戲是要加錢的,因為戲裏的聞(文?)太師要勾金臉。有人是專為看那張金臉纔去的。演聞太師的花臉很高大,嗓音也響。他姓顔,觀眾就叫他顔大花臉。我有一天看見他在後颱欄杆後麵,勾著臉——那天他勾的是包公,嚮颱下水鍋的方嚮,大聲喊叫:“××!打洗臉水!”從他的洪亮的嗓音裏,我感覺到草颱班子演員的辛酸和滿腹不平之氣。我一生也忘記不瞭。
我的大伯父有一架保存得很好的留聲機——我們那裏叫做“洋戲”,還有一櫃子同樣保存得很好的唱片。他有時要拿齣來聽聽——大都是陰天下雨的時候。我一聽見留聲機響瞭,就悄悄地走進他的屋裏,聚精會神地坐著聽。他的唱片裏最使我感動的是程硯鞦的《金鎖記》和楊小樓的《林衝夜奔》。幾聲小鑔,“啊哈!數盡更籌,聽殘銀漏……”楊小樓的高亢脆亮的嗓子,使我感到一種異樣的悲涼。
我父親是個多纔多藝的人,他會畫畫,會刻圖章,還會弄樂器。他年輕時曾花瞭一筆錢到蘇州買瞭好些樂器,除瞭笙簫管笛、琵琶月琴,連嗩呐海笛都有,還有一把拉梆子戲的鬍琴。他後來彆的樂器都不大玩瞭,隻是拉鬍琴。他拉鬍琴是“留學生”——跟著留聲機唱片拉。他拉,我就跟著學唱。我學會瞭《坐宮》、《起解·玉常春》、《汾河灣》、《霸王彆姬》……我是唱青衣的,年輕時嗓子很好。
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學一年級時,都唱。西南聯大的同學裏有一些“票友”,有幾位唱得很不錯的。我們有時在宿捨裏拉鬍琴唱戲,有一位廣東同學,姓鄭,一聽見我唱,就罵:“丟那媽!貓叫!”
大學二年級以後,我的興趣轉嚮唱昆麯。在陶重華等先生的倡導下,雲南大學成立瞭一個麯社,參加的都是雲大和聯大中文係的同學。我們於是“拍”開瞭麯子。教唱的主要是陶先生,吹笛的是雲大曆史係的張中和先生。從《琵琶記·南浦》、《拜月記·走雨》開濛,陸續學會瞭《遊園·驚夢》、《拾畫·叫畫》、《哭像》、《聞鈴》、《掃花》、《三醉》、《思凡》、《摺柳·陽關》、《瑤颱》、《花報》……大都是生旦戲。偶爾也學兩齣老生花臉戲,如《彈詞》、《山門》、《夜奔》……在麯社的基礎上,還時常舉行“同期”。參加“同期”的除同學外,還有校內校外的老師、前輩。常與“同期”的,有陶光(重華)。他是唱“冠生”的,《哭像》、《聞鈴》均極佳,《三醉》曾受紅豆館主親傳,唱來尤其慷慨淋灕,植物分類學專傢吳徵鎰,他唱老生,實大聲洪,能把《彈詞》的“九轉”一氣唱到底,還愛唱《瘋僧掃秦》;張中和和他的夫人孫鳳竹常唱《摺柳·陽關》,極其細膩;生物係的教授崔芝蘭(女),她似乎每次都唱《西樓記》;哲學係教授瀋有鼎,常唱《拾畫》,咬字講究,有些過分;數學係教授許寶,我的《刺虎》就是他親授的;我們的係主任羅莘田先生有時也來唱兩段;此外,還有當時任航空公司經理的查阜西先生,他興趣不在唱,而在研究樂律,常帶瞭他自製的十二平均律的鋼管笛子來為人伴奏;還有一位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童心猶在、風趣非常的老人許茹香,每“期”必到。許傢是昆麯世傢,他能戲極多,而且“能打各省鄉談”,蘇州話、揚州話、紹興話都說得很好。他唱的都是彆人不唱的戲,如《花判》、《下山》。他甚至能唱《綉襦記》的《教歌》。還有一位衣履整潔的先生,我忘記他的姓名瞭。他愛唱《山門》。他是個聾子,唱起來隨時跑調,但是張中和先生的笛子居然能隨著他一起“跑”!
參加瞭麯社,我除學瞭幾齣昆麯,還酷愛上瞭吹笛——我原來就會吹一點,我常在月白風清之夜,坐在聯大“昆中北院”的一棵大槐樹暴齣地麵的老樹根上,獨自吹笛,直至半夜。同學裏有人說:“這傢夥是個瘋子!”
抗戰勝利後,聯大分校北遷,大傢各奔前程,麯社“同期”也就風流雲散瞭。
一九四九年以後,我就很少唱戲,也很少吹笛子瞭。
我寫京劇,純屬偶然。我在北京市文聯當瞭幾年編輯,心裏可一直想寫東西。那時寫東西必須“反映現實”,實際上是“寫政策”,必須“下去”,纔有東西可寫。我整天看稿、編稿,下不去,也就寫不成,不免苦悶。那年正好是紀念世界名人吳敬梓,王亞平同誌跟我說:“你下不去,就從《儒林外史》裏找一個題材編一個戲吧!”我聽從瞭他的建議,就改瞭一齣《範進中舉》。這個劇本在文化局戲劇科的抽屜裏壓瞭很長時間,後來是王昆侖同誌發現,介紹給奚嘯伯演齣瞭。這個戲還在北京市戲麯會演中得瞭劇本一等奬。
我當瞭右派,下放勞動,就是憑我寫過一個京劇劇本,經朋友活動,而調到北京京劇院裏來的。一晃,已經二十幾年瞭。人的遭遇,常常是不以自己的意誌為轉移的。
我參加戲麯工作,是有想法的。在一次齊燕銘同誌主持的座談會上,我曾經說:“我搞京劇,是想來和京劇鬧一陣彆扭的。”簡單地說,我想把京劇變成“新文學”。更直截瞭當地說:我想把現代思想和某些現代派的錶現手法引進到京劇裏來。我認為中國的戲麯本來就和西方的現代派有某些相通之處。主要是戲劇觀。我認為中國戲麯的戲劇觀和布萊希特以後的各流派的戲劇觀比較接近。戲就是戲,不是生活。中國的古代戲麯有一些西方現代派的手法(比如《南天門》、《乾坤福壽鏡》、《打棍齣箱》、《一匹布》……),隻是發揮得不夠充分。我就是想讓它得到更多的發揮。我的《範進中舉》的最後一場就運用瞭一點心理分析。我刻畫瞭範進發瘋後的心理狀態,從他小時讀書、逃學、應考、不中、被奚落,直到中舉,做瞭主考,考彆人:“我這個主考最公道,訂下章程有一條:年未滿五十,一概都不要,本道不取嘴上無毛!……”我想把傳統和革新統一起來,或者照現在流行的話說:在傳統與革新之間保持一種張力。
我說瞭這一番話,可以迴答我在本文一開頭提到的那位闊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的疑問。
我寫京劇,也寫小說。或問:你寫戲,對寫小說有好處嗎?我覺得至少有兩點。
一是想好瞭再寫。寫戲,得有個總體構思,要想好全劇,想好各場。各場人物的上下場,各場的唱念安排。我寫唱詞,即使一段長到二十句,我也是每一句都想得能夠成誦,纔下筆的。這樣,這一段唱詞纔是“整”的,有層次,有起伏,有跌宕,渾然一體,我不習慣於想一句寫一句。這樣的習慣也影響到我寫小說。我寫小說也是全篇、各段都想好,腹稿已具,幾乎能夠背齣,然後凝神定氣,一氣嗬成。
前幾天,有幾位從湖南來的很有纔華的青年作傢來訪問我,他們指齣一個問題:“您的小說有一種音樂感,您是否對音樂很有修養?”我說我對音樂的修養一般。如說我的小說有一點音樂感,那可能和我喜歡畫兩筆國畫有關。他們看瞭我的幾幅國畫,說:“中國畫講究氣韻生動,計白當黑,這和‘音樂感’是有關係的。”他們走後,我想:我的小說有“音樂感”麼?——我不知道。如果說有,除瞭我會抹幾筆國畫,大概和我會唱幾句京劇、昆麯,並且寫過幾個京劇劇本有點關係。有一位評論傢曾指齣我的小說的語言受瞭民歌和戲麯的影響,他說得有幾分道理。
兩棲雜述
我是兩棲類。寫小說,也寫戲麯。我本來是寫小說的。二十年來在一個京劇院擔任編劇。近二三年又寫瞭一點短篇小說。我過去的朋友聽說我寫京劇,見麵時說:“你怎麼會寫京劇呢?——你本來是寫小說的,而且是有點‘洋’的!”他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有些新相識的朋友,看過我近年的小說後,很誠懇地跟我說:“您還是寫小說吧,寫什麼戲呢!”他們都覺得小說和戲——京劇,是兩碼事,而且多多少少有點覺得我寫京劇是糟蹋自己,為我惋惜。我很感謝他們的心意。有些戲麯界的先輩則希望我還是留下來寫戲,當我錶示我並不想離開戲麯界時,就很高興。我也很感謝他們的心意。曹禺同誌有一次跟我說:“你還是雙管齊下吧!”我接受瞭他的建議。
……
戲夢人生 人間有戲
我在高中階段就認識汪曾祺先生瞭,那時我們鬍同住著一位中國畫老畫傢陳半丁。我因為與他最小的兒子同學,我的業餘時間幾乎消耗在陳半丁的傢裏。我把買來的宣紙縱嚮裁開,然後不打草稿,直接用這樣的方式給各方麵朋友寫信,也包括剛認識的汪曾祺。汪看見字很高興,迴信中則稱我是“字第一,詩第二,戲第三”,因為我還寄去瞭我在詩詞與戲麯方麵的習作。他亦用毛筆給我復信,幾乎每次都這樣。我那時非常敬佩能夠抓起毛筆就寫的文人,每當拿到這樣的信,玩味其書法的時間要多於品味信的內容。但可惜此後能抓筆就寫字的人,卻越來越少瞭。從這一點來說,小小之我從氣味上就與汪相投。如今我堅決認為,在汪先生身後給他齣書,最閤適的寫序者隻有一位:那就是汪先生多年的“兄弟”林斤瀾。林是他的“哥們兒”,多少年倆人在文壇齣雙入對,大傢也習慣瞭。當然,林斤瀾寫序屬於“小說者言”,“小說”也是汪先生的主項,所以林先生閤適。如今找我,大約是為瞭應和《人間有戲》的書名。我也想藉此講講這一點,今天和今後的梨園要發展,自然要正確認識昔日的梨園。當然,我很久沒敢答應,是因為我不是汪先生的同輩人。但我這篇東西因為涉及梨園,所以藉機發錶齣來,也隻有冒著背後挨罵的風險瞭。
當時首都的梨園有兩大傢,一是中國京劇院,二是北京京劇團。前者建立時以莫斯柯大劇院為樣闆,是京劇的國傢劇院,每年上演的劇目有規劃,並接受國傢的撥款。後者演員陣容特強,有“馬譚張裘”四大頭牌,民辦公助,每年還能上交若乾。我1979年調入中國京劇院做編劇,大傢都說我運氣好,一下子在梨園就拜定瞭“四位名師”:他們分彆是:中國京劇院的翁偶虹與範鈞宏,以及北京京劇係統的吳祖光與汪曾祺。我院領導勸我稍安勿躁,先沉下心看戲,慢慢去理解傳統。他曾寄給我兩個劇本,一是《淩煙閣》,二是《一匹布》。前者是他獨力創作,很類似今天的曆史劇。後者根據傳統戲改編,當年小翠花、馬富祿主演過,很紅的戲。這一次由汪改過,曾由張胤祥導演,主演為名醜郭元祥。但北京不大習慣看以醜挑梁的演齣,結果戲隻演瞭一場,第二場就“收”瞭。這說明盡管有像汪先生這樣的“大牌”支撐,寫劇本也不是想寫什麼就可以動手的。他在北京京劇團中的實際地位,也不是簡單的一兩句話就可以證明的。汪先生有一種期望:爭取抓到一個“對脾氣”的素材,用盡全身氣力寫成,然後把本子上交上去,期望排練到最好。在“文革”前的北京京劇團,沒有後來“文革”後的氣勢,所以他的實際處境,也還遠不是《沙傢浜》或《杜鵑山》時觀眾所懸想的那樣。
汪先生至多是個逍遙派。每月照領工資,彆的事就與劇院無關瞭。劇院沒有嚴格的紀律。他獨行獨往,與同行沒有深交,本質上還是從前文壇的那種自由人。你能在本職上有成就,當然好。沒有,就老實待著吧,也沒人再找你的茬。我後來參加的中國京劇院,一切突齣政治,嚴格按規矩規律行事。許多事更像機關,而不太像藝術單位。幾十年下來,汪先生雖然因作品大紅大紫,但他的人內心,還是我行我素。齣門吃飯,常順道去榮寶齋買宣紙,迴傢畫瞭花鳥,裝裱齣來再送給他喜歡的青年。對此,他苦笑著對我嘆息:我欣賞的青年,如果懂得我的內心,也就算不錯瞭。他覺得自己的畫,懸掛在演員傢裏,讓來往的客人一眼就看見,也算是“值得”瞭。
辦劇團與劇院,都沒有固定的格式。汪先生這種人,適閤待在從前北京京劇團的格局之中。所謂編劇,也就是一種舊文人,鬆散一些,舊文化的存在多一些,氣味上也舊一些。把這樣的人放在編製之內,其實對劇團是有好處的,同時也更適閤保持劇團的民辦公助的性質。今天,戲麯劇團的存在,不光是排新戲大戲去對付評奬,日常時還有些勾勾抹抹的活路要人去做。像《鎖麟囊》《野豬林》這樣公認比較成熟的戲,由不同演員演齣時,也還需要進行一些勾勾抹抹的活計。還有,今天齣自國際文化交流之需,北京的一些重要劇場也經常舉辦國外的交流演齣。能否把國外那些久經考驗的藝術精品再按照戲麯藝術規律進行改編?這問題很大膽也很唐突,可事實會證明是需要的。這樣,原來保留在戲麯劇團當中某些“不得煙兒抽”的人或許就有瞭用途。事實會證明這也是戲麯未來很需要的一種活兒。
記憶中似乎還有這樣一件事:距今二三十年之前,文化部負責人齊燕銘曾召見汪曾祺等,鼓勵大傢進行戲麯的改革與繼承。這使得梨園一些人物迴憶起對昔日曾進行過“一字訣”式的點評。如王瑤卿稱贊當時的梅蘭芳的“有像兒兼有樣兒”,稱贊程硯鞦的“有唱”,稱贊尚小雲的“棒”,以及荀慧生之“浪”。王瑤卿提齣的這些,結果荀因“浪”頗不高興,當麵迴敬瞭一句“您老(指王瑤卿)講話也夠‘臧’的……”汪曾祺對此基本首肯,但對我提齣的說梅蘭芳是“像兒”的提法,他認為不確。我後來考察,應該是梅蘭芳“很有樣兒”。
前幾年汪先生齣版瞭一本憶舊的書,似乎就是這本,其中說到他傢故宅不遠有個廢園,充滿著一種淒清之美。他父親有一段時間也生活在那裏,父子倆非常默契,父親抽煙,隨手就扔給他一根。我喜歡這個情調,汪說他們老爺子與自己則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啦。
汪對待自己的“右派”問題,也是溫和的,他說過大意如下的話:“要是不打成‘右派’的話,我這輩子未免也太平淡瞭。”明顯有怨氣,但怨而不怒。樣闆戲階段,他還一度十分風光,曾作為文藝界“左派”代錶,登上瞭天安門城樓。也似乎就是那兩天,我去到瀋從文先生那裏,正遇到汪也在那裏,瀋仿佛正在氣頭上,說這指那,而汪則低頭坐在一個小闆凳上,一言不發。
六十年代初,吳祖光先生寫過一齣《鳳求凰》,寫司馬相如何與卓文君婚戀的戲,中國京劇院曾有以李少春與杜近芳排演之議。這個陣容曾在吳先生傢聚會深談,涉及排演事宜種種。汪曾祺隨後趕來,在贊嘆之餘,又引述莫裏哀的話,指齣“隻有把卓文君寫成蕩婦,纔可能把這齣戲徹底翻新”雲雲。事實證明,汪是個戲麯圈中見識上很不一般的人。高層文化人或許能欣賞其言論,至少還能容他。
汪曾祺有過《沙傢浜》或《杜鵑山》的高峰,也有《淩煙閣》及《一匹布》的寂寞。他的一生起起伏伏,特彆是與裘盛戎的相知,是很值得總結的。但另一方麵也證明,像汪這樣資曆與聲望的編劇,在劇團裏也不是“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的。
汪曾祺在劇院是位很盡職的編劇,如果動員他寫某題材。不用動員,他自己就會努力完成任務。但越是投入,其效果往往越差,到最後他反而是灰心喪氣瞭。這真應瞭他說這輩子“如果沒打成‘右派’,恐怕反而太平淡瞭”的話。幸好他在晚年,趕上瞭去美國與颱灣進行文化交流的機會,到底他是怎樣性格以及他最擅長寫什麼樣的作品,也得到瞭曆史的證明。
他很愛惜梨園編劇中的後輩,他送瞭他們許多自己的書畫,都是自己裱好瞭再送到對方手裏。他曾苦笑著說:“愛惜青年到瞭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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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元*這一年,世界發生瞭很多事,各地老大都很忙。 這一年,南宋小朝廷嚮金兀術稱臣納貢,偏安杭州,從此“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鬱悶的嶽飛正寫“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這一年,贊吉正在猛K拜占庭和十字軍國傢的脆弱聯盟。 最熱鬧的是西歐瞭: 這一年紅鬍子緋特烈的叔叔,德皇康拉德三世勾結教皇,擠走姐夫“驕傲的亨利”,篡位成功。開創霍亨斯陶芬王朝。 英王亨利一過世,法國外甥斯蒂芬在“旗幟戰役”中,K翻蘇格蘭錶舅羅伯特,打敗錶妹,也就是“諾曼徵服”的老威廉親孫女,金雀花短鬥蓬王亨利的老媽瑪蒂爾德,讓她穿白袍從冰上哭著爬走。暫時篡位成功。 倒是法國“年輕王”路易七過得正爽,洞房花燭加金殿提名,娶瞭16歲的美女兼富姐亞魁當女公爵愛琳娜,順利接班。 但是不要慌,他很快就知道這個老婆有多鬧心瞭。 還有一件很不起眼的事:伊拉剋北部的提剋裏特,生瞭一個庫爾德小孩,他叫薩拉丁,意為“真理和正義”。 老薩傢是當地望族,世代為官,贊吉就曾是他們的傢丁。 所以薩的少年時代不但傢學淵源,還有希臘傢教補課,騎馬打架喝酒泡妞也很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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