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品特色
編輯推薦
★每個人都可在本書中找到自己的過去和故鄉。在《平樂鎮傷心故事集》中,顔歌描繪瞭一幅幅融閤瞭日常與奇幻的川西小鎮市民生活場景,這是她所虛構的“平樂鎮”,也是我們所有人關於社會劇烈變遷的90年代末到21世紀初的中國,一份親密的、集體式的青春童年記憶。
★迷人的小說語言和獨特的風格。顔歌把郫縣鎮上的小市民的性情、生活、命運,拿捏得惟妙惟肖,看到她寫的唐寶珍,恍惚是伊雪艷款款而來。對於男女之間微妙的情感起伏和把握,以及小人物在大時代裏的命運走嚮,還有隱約散發的語言味道,讓人想起張愛玲,雖然她們寫的是不同的時代和階層。顔歌的字裏行間,遣詞造句,有小說的獨特語言,無處不顯示她的功力和纔華。
★本書中篇小說《江西巷裏的唐寶珍》獲2015年度“人民文學奬”。
海報:
內容簡介
在《平樂鎮傷心故事集》中,作者描繪瞭一幅幅融閤瞭日常與奇幻的川西小鎮的市民生活場景:不斷在夜色與幻覺中看見白馬的小女孩(《白馬》),在沸騰的欲望裏跌撞尋愛的服裝店老闆娘(《江西鎮的唐寶珍》),中年人為瞭生計或孩子斤斤計較地盤算著,可是關於他們的青春記憶卻又不停地找尋著他們(《奧數班1995》)……有的故事呈現瞭殘酷、激烈的青春期心理(《照妖鏡》),有的場景則錶現瞭寜靜而溫暖的人情體驗(《三一茶會》),但無論是故事人物對於金錢和欲望的妥協,還是對於精神生活與自由的追求,全部都被作者壓縮在一個沙盤般的微觀小鎮圖景中,而這,就是她所虛構的川西小鎮“平樂鎮”的故事,也是我們所有人關於社會劇烈變遷的90年代末到21世紀初的中國,一份親密的、集體式的青春童年記憶。
作者簡介
顔歌,作傢,1984年齣生於四川郫縣。迄今為止,她齣版瞭包括《我們傢》《五月女王》在內的十本小說,作品也見於《收獲》、《人民文學》等雜誌,並獲得瞭《人民文學》“未來大傢TOP20”及華語文學傳媒大奬年度潛力新人等奬項。她曾於2011-2012年在美國杜剋大學大學做訪問學者,又於2012年作為駐節作傢參加瞭荷蘭穿越邊界文學節,並多次受邀在美國和歐洲的大學進行文學講座和分享活動。現在,她居住在成都,正在繼續創作一係列關於虛構的川西小鎮“平樂鎮”的故事。
精彩書評
★顔歌確實為地域文學、四川地域文學,提供瞭一種新的可能。方言是一個殼子,一個承載思想的殼子,它提供瞭一種錶達可能,也造成瞭一種錶達的限製,但是顔歌突破瞭這種限製。
——阿來 ★近幾年,顔歌專注在現實主義小說的創作中,這給瞭她更大的空間來發展她的長處:敏銳鮮明的角色塑造和精打細磨的人物對話。
——文學評論傢Dave Haysom “……, Author Yan Ge weaves a fascinating tale of receptive hearts, rebellious spirits and hidden secrets infused with cultural values in a small close-knit Chinese community”
★顔歌將善感的心靈、叛逆的靈魂以及隱藏的秘密都編織在這個迷人的故事中,傳遞著一個封閉的中國小鎮中特有的文化價值……
——書評人:Sarah Gonnet 目錄
白馬
江西巷裏的唐寶珍
三一茶會
照妖鏡
奧數班1995
精彩書摘
江西巷裏的唐寶珍
一
江西巷裏麵住著唐寶珍一傢人,這事早就被我們鎮上的父老鄉親記在瞭心間。真正轟動的是唐寶珍把周傢華趕齣傢門的那個早上,那是一九九八年三月的一天,江西小賣部的鍾貴峰還沒把煙攤攤支起來,唐寶珍就站在二樓窗子邊上開始往下丟東西:她確是齣手大方,先聲奪人,第一發丟下來的就是一個照相機。鍾貴峰真的是眼睜睜地、睜睜眼地,看著那個銀白色的富士相機摔成瞭四五塊。他就趕緊抬頭往上看,看到一個唐寶珍站在巷子對麵的二樓窗颱邊,盤著長頭發,穿著一件祖母綠的綿綢裙子,襯得臉蛋白嫩嫩。總是將近十年的老街坊,這相機爛是爛瞭,鍾貴峰還是趕緊扯起喉嚨喊:“寶珍!你的相機掉瞭!”唐寶珍一句話不說,抬起手來,端端舉著一個抽屜,鍾貴峰眼睛花一花,就看見她將白細細的手腕子一轉,把這抽屜的東西嘩啦啦倒齣瞭窗子外。這正似平地裏打瞭一個驚雷,刹那間,滿街上,黑裏夾著白,花裏透著紅,灑滿瞭男人的三角褲和棉襪子。棉襪子倒還好,摺得就是圓鼓鼓的,落到街麵上來還是圓鼓鼓的;三角褲們卻失瞭依靠,軟癱癱地倒在泥巴地上,好像過瞭夜的鍋盔,麵濕濕地發酸臭。鍾貴峰“哎喲”瞭一聲,忍不住往鋪子裏退瞭一步。
多的話也不用說瞭,滿巷子的人都知道唐寶珍跟她愛人周傢華肯定是吵嘴瞭,唐寶珍他們卻還遠遠沒有做完過場。鍾貴峰煙攤攤也沒法擺瞭,隻有拖根闆凳坐在街沿上抽煙,抽一口朝樓上看一眼,襯衣和褲子掉下來瞭,再抽一口朝樓上看一眼,夾剋衫和皮鞋掉下來瞭,又抽個兩三口看一看,飄飄然地掉下瞭一條還沒拆封的“紅塔山”!
滿巷子的人都眼赤赤地看著唐寶珍傢裏的半麵江山倒瀉在江西巷的巷子口上,唐寶珍和她的第一個愛人周傢華倒還是顯得客客氣氣——兩口子撒下瞭這許多東西,卻沒聽見吵架罵人的多餘聲響。隻聽得過瞭一會兒,二樓的門“當”的一聲響,周傢華就從樓上下來瞭,頭發梳得端端正正,穿瞭一件細條紋的老闆衫,紮著一條金扣子的皮帶,很是舒氣。他站在那堆衣裳細軟邊,抬起眼睛來看瞭巷子對麵一眼,卻正和鍾貴峰看瞭個眼對眼,兩個人都嚇破瞭一個膽。鍾貴峰趕緊把腦殼埋下去,把兩個指兒伸到煙盒子裏去拿煙,周傢華更是馬上轉過身去,踩著皮鞋,踢踏踢踏地走齣瞭巷子,往東門外麵去瞭。
滿巷子的人就心欠欠地,看著滿地的金銀財寶,左手捏著右手,右手抓著左手,等著唐寶珍也從樓上下來。二樓上卻一點兒響動都沒有瞭。最後,還是賣饅頭的梁大娘忍不住,抬起腦殼問:“寶珍!寶珍!這些東西你還要不要啊?”
“不要瞭!”唐寶珍從二樓上把白玉玉的頸子伸齣來,對下麵的人說。
滿巷子的人等瞭一早上,等瞭一早上啊。有的動作快,馬上踩過去搶那條紅塔山,有的反應慢點兒,也撿到一件翻皮的夾剋衫;有的人貪大,一把就去撈那兩件看起來還新嶄嶄的長袖襯衫,有的人心細,居然從褲子堆下頭翻齣一條金利來的皮帶子;有心善的,意思意思撿瞭兩雙襪子,好歹等到天冷還可以套在自己的襪子外頭穿,有愛漂亮的,專門去把那瓶滾到街沿邊的摩絲撿瞭迴來。也就是半根煙的時間,剛剛堵滿瞭路麵的金山銀山都各歸各傢瞭,隻留下那幾條蔫搭搭的三角褲,被這個那個踩瞭不下十幾二十腳,造孽兮兮地貼在泥巴上,成瞭無依無靠的孤兒女。
滿巷子的人都覺得心頭特彆難過,又不好意思眾目睽睽地去撿人傢周傢華的內褲,捏著自己手裏的東西,走又不好走。最後,還是梁大娘齣來解決瞭這個尷尬,總是多年持傢的婦女,多瞭幾分賢惠,她尖起手指頭把內褲撿起來,一邊撿,一邊說:“可惜瞭,多好的料子,我拿迴去做個拖把。”
這下子街麵上是真正乾淨瞭,一絲不掛,清清爽爽,就連唐寶珍窗颱外麵的兩盆杜鵑花都開始在微風裏麵紅艷艷地招展起來。鍾貴峰就把那條紅塔山塞到瞭櫃颱下麵,走齣來,韆辛萬苦,支開瞭他的煙攤攤。
那天早上,周傢華八點鍾不到從江西巷裏齣走瞭,一直等到吃中午飯時分還沒有走迴來。快到下午一點鍾的時候,唐寶珍終於收收拾拾地從樓上下來瞭,穿一套牙白色的西裝套裙,踩一雙綴亮鑽的高跟鞋子,披一頭綢閃閃的長頭發,簡直有十五六七分人纔。就算是鍾貴峰這些看瞭她小十年的街坊鄰居,也還像是第一迴看到那樣。其他人還沒想好要不要招呼她,她卻倩巧巧地開口瞭:“鍾老闆,吃飯瞭?”
“吃瞭!吃瞭!”鍾貴峰趕緊說,“寶珍呢,你也吃瞭?”
“吃瞭。”唐寶珍笑眯眯說瞭一句,轉過身子齣瞭巷子。
沒人敢問她中午吃瞭多少菜,幾碗飯,吃的抄手還是麵,唐寶珍這個人不愛說話,周傢華就要隨和得多瞭。平時他夾起公事包從巷子裏走過,每個鋪麵每張門臉都要熱熱鬧鬧地寒暄。“周老闆!又在忙啥活路?”“哎呀,難過啊!剛剛纔在崇寜縣那邊包瞭個三百萬的工程,忙啊!”“傢華,這幾天怎麼沒看到寶珍呢?”“哦,她啊又去深圳進貨瞭,夏天的衣服潮流快得很,她最近兩個月每個月都要去一趟,辛苦啊。”就算是甩著拖鞋,穿著汗衫齣來買啤酒,也要說上兩句:“有個兄弟從山裏頭打瞭個麂子,給我帶瞭好大一塊!燉瞭滿滿一鍋,麂子肉,野味,好吃得很!等會兒我喊寶珍給你端一碗過來。”“來!鍾老闆,來抽根我這個煙!這個是內煙,我煙廠的朋友給我的,你來抽一根!”
周傢華就是這麼一個歡喜人,他雖然從江西巷齣走瞭,巷子裏的人傢戶們都免不瞭在掛心著他。下午四點過,齣瞭個花花太陽,周傢華還沒迴來,六點要吃夜飯瞭,周傢華還沒迴來,晚上十點半,唐寶珍關瞭鋪子落瞭屋,依然不見周傢華的蹤影。過瞭這一天,又過瞭第二天第三天,過瞭一個星期,又過瞭兩個星期三個星期,其他人就漸漸領悟到周傢華這一走可能是不迴來瞭。
賣饅頭的梁大娘和賣內衣的廖小英說瞭幾迴話,費瞭幾番思量,實在想不通周傢華是怎麼得罪瞭這個唐寶珍,終於等到有一天中午,唐寶珍又從樓上下來瞭,走到梁大娘的鋪子上買一杯豆漿。梁大娘鼓起勇氣來,問瞭聲:“寶珍,好久沒看到傢華瞭?”
“哦,”唐寶珍一邊給錢一邊說,“我們離婚瞭。”
這下子,纔算是塵埃落瞭定,給巷子裏的人吃下瞭定心丸。唐寶珍和周傢華離瞭婚,周傢華真是再也不得迴來瞭。大傢說起來總還是有幾分傷感。連著幾天,看著唐寶珍的窗戶口,黑洞洞得像在人心上挖開的一個血口子。梁大娘說:“我還記得他們纔耍朋友的時候,周傢華騎個摩托搭唐寶珍迴來。確實是般配啊。”鍾貴峰看著唐寶珍每天上班下班,也就更多瞭幾分憂思,招呼她的時候也忍不住多瞭兩句關心:“寶珍,你飯要吃好哦!下午要下雨,帶傘瞭嗎?”他們總還是護短,即便有些有心機的人要說閑話:“這唐寶珍有手段啊,說趕人就趕人,說離婚就離婚,周傢華哪兒去瞭?房子也不要瞭?鋪子也給她瞭?這些都讓她一個人獨得瞭?”
梁大娘就把眉毛都立竪瞭,惡聲聲地說:“張二姐,你這話說得笑人,兩口子過瞭十多年瞭,好好生生的,哪個願意要分手瞭?現在離瞭婚,你在這兒說人傢閑話?”
她的善心把她自己都感動瞭。過瞭兩天,唐寶珍又來她鋪子上買豆漿,她就說:“寶珍啊,你不要怪大娘管閑事,你現在一個人瞭,還是要為自己打算啊。”
唐寶珍給瞭她一塊錢,笑瞭一下。
梁大娘拿瞭錢,把豆漿遞齣去,繼續說:“寶珍,你給大娘說句心裏話,你有沒打算啊?你要是沒打算,不然我給你留意留意?”
唐寶珍說:“梁大娘,謝謝瞭,我暫時還沒打算,也不要費心瞭。”
她倒是輕輕巧巧地走瞭,滿巷子的人都不是滋味,她孤獨獨的鞋跟子嗒嗒踩著大傢的心顛顛。
江西巷子裏住的唐寶珍落瞭單,打她主意的可不光隻是梁大娘一個人。平樂鎮上的婚戀市場看的熱鬧,說的更熱鬧。張二姐的女子滿瞭二十五瞭,居然還沒有對象,她的去處自然撩動著鎮上每一個人的心弦;劉五姑的兒子三十齣頭,年收入有十萬,房子也買瞭,就差個媳婦擺設進去,我們當然是掘地三尺也要給他找個女的齣來;還有些二十齣頭的,成熟得早;四十有五的,賊心不死;甚至馬上八十瞭也想撈個海底花的,他們的名字全都密密麻麻地寫在每個善心人的掌心上。現在,唐寶珍的名字閃亮登場,鎮上的媒子都顫瞭一顫,陡然間多瞭一樁甜蜜蜜的掛念。
三月份剛剛打瞭轉身,四月份羞答答地來瞭。這一天上午,“香榭裏精品”的琴琴剛剛熱起中午飯,正坐在店鋪裏看《故事會》,東街上的蔣幺姑走瞭進來。
蔣幺姑可能不認得琴琴,琴琴卻當然認得蔣幺姑。蔣幺姑是平樂鎮上那年月裏少有的弄潮人。她唱瞭四五年樣闆戲,又做瞭兩三迴小生意,買瞭幾支股票,再打發瞭兩個前夫,得瞭四間鋪麵,還養大瞭三個娃娃——總之,沒有一樣流行的事情被她落下過。現在呢,蔣幺姑她人也老瞭,心也淡瞭,文的眉毛也過時瞭,她就穿一件棗紅色閃絨麵的旗袍裙,披個乳白色鈎花的小外套,走傢串戶去說親事,成瞭東街上未婚男女心中的一尊活菩薩。
蔣幺姑走進店裏來,沿著一排衣服走瞭兩步,抬起手腕子翻瞭一翻。琴琴想瞭一想,心裏就撲哧一笑,她從櫃颱後麵放下書走齣來,說:“幺姑,你找唐姐啊?唐姐要吃瞭中午飯纔來!”
蔣幺姑也笑瞭,看瞭一眼,說:“小妹,你倒聰明嘛!那我就吃瞭飯再來!”
吃瞭中午飯,唐寶珍進瞭店,便看到店中間的沙發上端端坐瞭一個蔣幺姑,她抬眼睛看琴琴,琴琴捂著嘴巴對她笑。她倒還不好做什麼錶示,蔣幺姑就笑嘻嘻地蹦瞭起來。
“小唐,你認得到我不?”她親親熱熱地打招呼。
唐寶珍沒說話,蔣幺姑說:“你認不到我,我認得到你,我住在寶生巷,就在你們江西巷斜對麵嘛,我姓蔣,你喊我蔣幺姑就是瞭。”
“蔣幺姑。”唐寶珍隻有喊瞭一聲。
“哎呀!”蔣幺姑上上下下打量瞭唐寶珍一圈,“小唐啊,早就聽說你瞭,今天總算見到瞭,你看你這人纔,我們鎮上再找不到這麼齣挑的瞭!”
唐寶珍說:“蔣幺姑,你說的哪兒的話!”
“哎呀小唐啊,”蔣幺姑一雙手貼上來,握著唐寶珍的手闆心,“沒看到你呢就算瞭,今天看到瞭你,你就算長在我心口上瞭!這麼漂亮,這麼能乾的女娃娃!哪兒去找!我給你說,”她貼到唐寶珍的耳朵邊上,壓低瞭聲音,“我給你說啊,你的事就交給我瞭,你放心,幺姑肯定給你找個樣樣都好的!”
“蔣幺姑啊,”唐寶珍站在自己的鋪子裏,卻好像進錯瞭廳堂,“你的好心我感謝瞭,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有這個心情,也沒有這個打算……”
“不打算,不打算!”蔣幺姑隻當作她嚶嚶說瞭句笑話,“幺姑我不要你打算,你也不要想,這個心啊交給我來操!”
蔣幺姑這人的第二個好處就是說不退,打不爛。“你認不到我,我認得到你嘛!”她可不是那些賣包子的梁大娘,輕輕問一句就算瞭。一連著好幾個星期,蔣幺姑隔著一天兩天就來唐寶珍的鋪子裏轉一轉,甚至也鐵下心來,買瞭兩件高檔的衣裳,總算撬開瞭唐寶珍這枚蚌殼子,讓她同意跟人齣去吃頓飯。
這人也不是一般人,蔣幺姑齣手來當然是要有說法的:新加坡留學迴來的洋博士,在開發區上班,三十九歲,沒結過婚,有房子,有車子,每年輕輕鬆鬆就能賺個十二三萬。
“這種條件也就我手上找得齣來!”蔣幺姑想這唐寶珍的芳心總要動一動瞭吧。
唐寶珍要和陳博士在東街外新開的風尚西餐廳吃飯,梁大娘被氣得牙齒癢。“這蔣幺姑纔不要臉!”她跟買包子的街坊說,“她一個寶生巷的人管事管到我江西巷來瞭,唐寶珍的事我都還沒說好,她倒跳起來瞭!”
“哎呀梁大娘,”這街坊握著手裏熱滾滾的芽菜包子,卻不敢捧起來咬一口,“你就不要氣瞭!他們就是吃頓飯嘛,認識認識,也不是說就能這樣成瞭。”
“成瞭纔怪瞭!”梁大娘手上捏著不銹鋼鉗子,“蔣幺姑這人就是淺薄,年輕的時候就崇洋媚外,老瞭還想不通,啥留洋博士,拿迴來不見得有用!”
也不知道是梁大娘烏鴉嘴,還是她的誠心感動瞭神仙。唐寶珍和陳博士的見麵真就像一場春夢般沒瞭下文。蔣幺姑噔噔走到“香榭裏”去問唐寶珍:“寶珍啊,你覺得陳博士怎麼樣?他對你印象還不錯,跟我說你好漂亮!”
唐寶珍本來正用掛燙機熨一條裙子,隻得把手裏的事情放下瞭,轉身過來對付蔣幺姑。“幺姑啊,”她說,“這陳博士好是好,但跟我似乎沒什麼共同語言。人傢外國讀書迴來的,跟我距離有點兒遠啊。”
蔣幺姑隻能順著她說:“這樣啊,那你考慮考慮,我也不勉強你,隻是可惜瞭,人傢條件真的隻有那麼不錯瞭!”
“可能緣分還沒到吧。”唐寶珍說。
江西巷的街坊鄰居就眼睜睜看著唐寶珍齣去找緣分。鍾貴峰站在街沿上抽煙,梁大娘問他:“小鍾,今天寶珍好久齣去的啊?”
“沒看到,好像還沒中午就齣去瞭吧。”鍾貴峰看瞭看唐寶珍的窗戶口。
“最近是不是蔣幺姑又給她介紹瞭哪個人啊?”梁大娘說。
“你問我!我問哪個!”
“哎呀,不是我說,”梁大娘總是擔心,“寶珍這女子啊,還是單純瞭,被蔣幺姑攛掇得今天見這個,明天見那個,眼睛都看花瞭,人傢說你名聲都壞瞭!”
梁大娘也就是說些風涼話,可是蔣幺姑的心比她還要苦。陳博士不閤適,她倒也沒有沮喪,又給唐寶珍介紹瞭天然氣公司前程似錦的周科長,縣長辦細緻周到的吳秘書,拆遷辦一手遮天的洪主任,鋼闆廠開寶馬的秦老闆,甚至在永安市都有五六傢連鎖超市的硃老總。
這些男人有錢的有錢,有權的有權,死老婆的死老婆,纔離婚的纔離婚,最多有一兩個娃娃,也不搗亂,都是這麼標標緻緻、稱稱心心。就算是拿給蔣幺姑本人,她也沒什麼可挑揀的,可這個唐寶珍就偏偏吃瞭邪藥,長瞭石頭心,次次都說沒眼緣。蔣幺姑終於失瞭鎮定,捏著手掌心,坐在“香榭裏”的沙發上嘆哀氣。
“寶珍啊!”蔣幺姑說,“你跟幺姑說句心裏話,你想找個啥樣的?你要找個當大官的?當大官風險啊,說不定哪天就逮去關起瞭;你要找個身傢韆萬的?那麼多錢你用不完啊,錢多,事多!兩個人過日子,有個幾十百把萬足夠瞭!你聽我一句,見好就收,韆萬不要貪心呐。”
“幺姑,你這話說得!”唐寶珍聲顫顫地接話,“我不是想找當官的,也不想找有錢的,這些都不重要。我自己也可以掙錢!我就想找個踏實的、穩重的,找好就過好一輩子,再也不要鬧離婚……”
蔣幺姑隻得斜瞭斜身子,把手放在唐寶珍膝蓋上:“寶珍啊,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子,我知道你不容易。沒事,沒事,我們慢慢來,慢慢找,總有閤適的,總有緣分嘛!”
兩個人就像親生兩娘母一樣,握著手坐在沙發上。蔣幺姑在心頭打算盤,把手掌心上的名字又過瞭一遍。“不然下星期喊陳健來給她見一麵算瞭。”她想,“陳健這個人會說話,在國企工作,穩定,收入也高,雖然眼下離婚手續還沒辦完,不過先看一下嘛,說不定就看對眼瞭呢?”
蔣幺姑倒是想得美,卻沒想到光是一個東街上就有多少傢媒人眼赤赤地盯著她的唐寶珍。唐寶珍每天上班下班從街上走一走,兩邊的人就翻著手指在打算盤,唐寶珍早上去買豆漿,梁大娘就問她:“寶珍啊,好久沒看到你瞭,最近好不好啊?”
“就那樣子嘛。”唐寶珍臉上露齣一絲愁容,梁大娘就知道她算是被蔣幺姑這陣妖風吹皺瞭春心。
“我給你說個事啊,寶珍,”梁大娘守瞭韆百年,終於等到瞭這一天,“我有個親戚,在一中教書,英語老師,今年四十一,人呢又踏實,又上進,去年愛人死瞭,造孽啊,都一年多瞭,還是一個人,我們旁邊的人都著急得很!他呢反而不著急,說要找也要看緣分,要找一個真正閤得來的,我覺得呢,你們兩個倒說不定有點兒閤適,你要是願意,我給你安排一下?”
“老師啊?”唐寶珍接過豆漿來,遞錢給梁大娘。梁大娘接過錢,兩隻眼睛盯著她的鵝蛋臉,生怕她又潑自己一盆冷水。
“那就麻煩梁大娘你幫我問一下嘛。”唐寶珍終於說。
……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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