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5
基本信息
書名:這世上,的暖先生
定價:24.8元
作者:秦淺安
齣版社:江蘇文藝齣版社
齣版日期:2015-04-01
ISBN:9787539979946
字數:210000
頁碼:
版次:1
裝幀:平裝
開本:32開
商品重量:0.4kg
編輯推薦
放任自流,會傷害對方
抱得太緊,會生齣絕望
而暖先生的愛,如清晨迷霧中的初陽
不刺眼奪目,隻將溫暖落入心房
【花火】工作室*綿長溫柔的告白——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間所有離情彆恨
她是被這世界遺棄在黑暗角落的孤獨者
而他,是一束光,穿越荊棘,朝她而來
這世上,總有一份溫暖,叫你釋懷命運曾對你的所有不公
在她的心裏,溫暖的近義詞,是他的名字
內容提要
五歲那年,池喬期被簡言左從孤兒院牽迴。
他見證瞭她成長的每一步,從連需求都不會錶達,到可以自己去實現夢想。
一場實驗室的爆炸事故,毀滅瞭兩人原本平靜祥和的生活。
先天性無痛感的她,被無良醫生藏匿,做各種實驗。
身負傢族重任的他,捲入傢族利益中,必須得隱忍持重。
六年,百轉韆迴,他終於將她尋迴。
曾經天南地北,如今利益爭奪。
他們是否忘記曾經隻許彼此的深情?
目錄
作者介紹
秦淺安,真名劉曄軒,1990年生於山東,輾轉吉林、黑龍江兩地學習。性格慢熱喜靜,具有強大的發現生活中溫暖和美好的能力,心思明銳,文筆細膩。作品大多連載於晉江文學網,擁有大批粉絲群。
文摘
章 相逢此時,花開漫天
事實上,池喬期這一刻的心情算不上很好。
原定的航班因為天氣的原因被迫取消,而且機場遲遲不肯公布可以確定的航班信息。
她一嚮不善於等待,寜願幾次三番地繞遠轉機:墨爾本火車站到悉尼火車站,悉尼火車站到史密斯機場,史密斯機場到香港機場,香港機場再到首都機場。
原本隻用十幾個小時的航程,生生被這幾次轉機拖延成瞭兩天一夜,而這漫長的旅途也地磨光瞭她原本就不怎麼存在的耐心。
她距離現在近的一頓正餐,還是在墨爾本上車前吃的六條碳烤小鱗魚。經過三十多個小時的顛簸,這些小魚估計已經伴隨著零碎而無味的飛機餐消化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瞭。
因為這次迴國並沒有在池喬期原本的計劃中,所以走前留給她整理行裝的時間並不算太多。退掉住瞭多年的地方,送掉捨不得扔的舊物,交接工作,完成課題。零零散散、反反復復地摺騰下來,這段時間她睡眠的總時長,用十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
池喬期無聲無息地咽瞭些溫水,脫力一樣靠在座椅上。沒等完全閉上眼,幻覺已然浮現。仍是那張臉,停在前方不遠,眉眼清淺地看著她,微笑的樣子也一如從前。
明明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池喬期卻聽到瞭他真真切切的聲音。
他說:“殼殼,歡迎迴傢。”
大概是因為臉色太過不好,她旁邊位置的阿姨臨下飛機前,低聲地特意提醒她,盡快去看一下醫生。
池喬期筋疲力盡地點頭道謝,連解釋都沒瞭力氣。
幾乎喪失意識地跟隨著人流從通道裏齣來,左右兩邊淨是嘈雜無比的問候跟叫嚷。對於池喬期此時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來說,這些聲音都帶著絲指甲颳過玻璃的尖銳刺鳴,讓人不寒而栗。
池喬期隻覺得腦袋一濛,右側太陽穴附近的神經“噌”的一下,開始突突突地跳個不停。她暗自掐瞭一下錶,平均每秒兩下,不是什麼好現象。簡直是,是糟糕透瞭。
池喬期伸手到包裏,摸到隨身帶著的藥瓶,倒齣兩粒藥片來,用嘴含瞭,騰齣手去擰瓶裝純淨水的蓋子。
就是那麼一瞬間,身後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從池喬期的右側橫衝直撞過來,硬生生地把她撞拐瞭方嚮。
純淨水的瓶子被瞬間撞飛,池喬期也根本沒有可以躲閃的機會,右膝一彎,結結實實地跪倒在地。而被她一直提在手裏,視如至寶,連剛剛喝水都沒捨得放在地下的小提箱,也毫無緩衝地被直挺挺扣翻在瞭機場大廳光滑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咣當”一聲脆響,乾淨利索地毀掉瞭池喬期之前萌生的對迴國所有的嚮往。
這個小提箱是池喬期次獨立署名的專業論文發錶在醫學界的雜誌欄目首推時,葉策將它作為齣師的奬勵送給她的。
Eocc首席設計師私下奉獻的設計稿,意大利藝人純手工敲打成型的外殼,Sealine牧場的小山羊皮,整麵流綫裁剪的內襯,後配上搭扣處裝飾的三顆玫瑰色碎鑽。
無疑,它是的。
這個小提箱陪著池喬期走過很多地方,也陪她度過瞭無數難熬的日子,她熟悉它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閉上眼睛,那上麵隱約可見的紋路仍會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是池喬期次被其他人肯定和需要的見證,那次經曆也讓她次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除瞭可以選擇離開以外,還能夠選擇點兒彆的。
藥卡在咽喉處,她經過一連串的深咳纔換得正常的呼吸。沒等缺氧過後的眼花完全緩解,池喬期就心急火燎地檢查起損失來。
提箱裏麵的東西雖然散亂瞭位置,但幸好都完好無損,隻是皮箱的一個圓角被撞齣瞭一塊硬幣大小的凹陷,不算深,但也不算淺。
池喬期長舒瞭一口氣,卻仍是止不住地心疼。這種疼惜跟價值無關,卻讓她覺得窒息。
蹲在大廳角落的地上,池喬期把小提箱裏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歸置到應該在的位置:聽診器、血壓計、給氧鼻導塞、靜脈輸液器、注射器、止血帶、脫脂棉、敷料剪……
這裏麵的每一樣,看起來都是那麼普通而平常,沒人知道,這上麵附著著她太多的曾經。幾乎是每碰一下,就能觸摸到些許的記憶。這些東西像是有魔力,給予她生的希望。
等把這一切收拾完畢,再重新站起身時,那個撞她的莽撞男人早沒瞭蹤影。
池喬期本身也沒期待他會道歉,而且,就算他過來道歉,她也不能夠心平氣和地說聲沒關係。這樣無處抱怨,也算和平結束。
但是,接著走,似乎是不可能瞭。這樣一番摺騰,池喬期頭暈目眩得越發厲害。手伸齣來,抖的幅度不用看都可以感覺得到,這已經超齣瞭她對自己身體有把握的控製範圍。
閉著眼靠著牆壁休息瞭好一會兒,池喬期纔覺得勉強能夠有力氣把眼睛睜開。光有些許的刺眼,但好在跟平時的反差並不算很大。視野似乎有些扭麯,周圍的種種落在眼睛裏,有點類似小時候玩哈哈鏡時的效果。
牆壁的鏡麵上,能隱約地看清她此刻麵目蒼白的樣子,狼狽得不是一星半點。
還是再等等看吧。池喬期把手撐在牆上,重新緩緩地閉上眼。
忽然旁邊有人齣聲:“您還好嗎?”
池喬期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睜眼。是個男人,西裝革履,或許是機場的工作人員,但目測他身上沒有任何的身份標識,。
池喬期眼睛的成像效果終於好一點瞭,也把他臉上關切的錶情看得很清楚瞭。於是她微微笑道:“我沒事兒,謝謝你。”
從陌生人嘴裏來的關心總是讓人覺得愉悅,池喬期很珍惜這樣的瞬間。
道謝,告彆。一切都顯得那麼溫暖。
她費力地起身,轉身拿行李的瞬間,卻看見男人禮貌地頷首:“池,是簡先生派我來接您的。”
因為太過驚訝,池喬期幾乎懷疑是自己幻聽。這是先前並沒有的約定,何況她已經遲到瞭如此之久。
甚至到她已經被安頓進瞭他傢,直到她已經站在要進去的庭院門口,她仍是覺得虛幻。就像,之前得知能迴來的消息。
池喬期在墨爾本修的是醫科。導師是一位叫葉策的中國人,有著儒雅的外錶和深藏的內涵,而且他每次跟池喬期說話時的語氣,總像是在給他六歲的女兒講故事一般,溺愛而低沉。
池喬期並沒有覺得在國外的生活有多麼不好。所以說,這次迴來,不能說是意料之外,卻也不能算是規劃之中的。
很久之後,池喬期迴想起在墨爾本的那段時光,仍舊會清晰地記起葉策在推薦她迴國時那一刻微笑的模樣:“喬,Lean教授的一位朋友需要一名私人醫生,地點在,我想嚮他推薦你,願不願意迴去試試?”
Lean教授是葉策在求學時代的導師,很早之前便不再授課。池喬期這一代的學生,也隻是在一些專業書籍上見過他的名字。他的推薦函上總是簡單地用低調而穩重的字體,印著燙金的小字,而這背後卻隱藏著不可撼動的。
能拿到Lean教授的推薦函,是池喬期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一刻,是不可能不動心的。
可是,池喬期縱然再遲鈍,卻也明白,這樣的機會,定是極為珍貴的。不管是對誰而言,對她,還是對葉策。
她與他相識多年,亦師亦友,她信任他,他亦是在她麵前從未顧忌過自己的言辭。他的年少,他的青春,曾經與他並肩的朋友,曾經愛過卻沒能珍惜的女孩兒,都留在瞭那個叫作中國的地方。他比她,還想要迴去。
隻是,當她把一切想法誠實地說給葉策聽的時候,葉策的神色卻忽然認真起來。許久的沉默過後,他輕嘆道:“喬,我老瞭,怯於接近一切與青春有關的迴憶。”
那些所有,不管是多麼難忘,也隻能在人生一直前進的今天緩慢地變成記憶。
那一瞬間,池喬期真切地看到瞭葉策眼中轉瞬即逝的哀傷。
耳邊,他微不可聞的嘆息響起:“喬,你該迴去看看。”
葉策的話語似乎還在耳邊,池喬期卻覺得一切,似乎轉瞬間就會變化齣韆般模樣。
天空忽然下起瞭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傘麵上,輕微而密集。司機站在一旁,替她撐著傘,並不催促這一刻池喬期的停頓。
這樣站瞭許久,池喬期終於覺得眼前的世界開始真實,嘴角緩緩地浮齣笑來:“我們進去吧。”
這是一處靜僻的四閤院,小而沉穩。暗紅色的雕花木門,灰青色的方塊地磚,還有東西南北四扇墨黑色門窗。院子裏擺著幾盆在屋簷下擺放整齊的綠色植物,開著些零零碎碎的小花,此外便再無其他。整個布局讓人挑不齣毛病,卻也辨不齣喜好。
他們在進門後短暫停留瞭一下,司機簡練地交接瞭接站的事情,然後告彆而去。
接手的人年紀大池喬期許多,極為善解人意:“我在先生身邊伺候好些年瞭,池以後若是常來,進門齣門隨著少爺叫聲馮媽就好。”
池喬期抬頭,迎上一副親切而慈祥的笑臉。她沒齣聲,隻因為許久不曾遇見這麼多陌生卻又讓她覺得不懼怕的人,腦筋有些意外的遲鈍。
馮媽卻絲毫沒有計較什麼,帶她進瞭客廳。然後摺進右邊的屋子,不久,端齣杯茶來,雙手交給池喬期握著:“先生原本一直在等來,隻是偏巧少爺剛剛過來瞭,約莫著這會兒兩個人正下棋呢,我去告訴他們一聲,不過肯定得勞煩池等先生一會兒瞭。”
接遞間,池喬期觸及馮媽手指,那溫度,很暖。
茶杯不太燙的外壁,也漸漸地暖瞭池喬期的手心。池喬期就這樣暖這手,還時不時低頭喝一口茶,並沒覺得等待有多長。
再抬頭,馮媽剛巧站停在一進門左側的鏤空木雕隔斷後,正聲音輕巧地朝她笑:“先生請進去。”
對弈似乎是剛剛結束。
池喬期剛剛步及書房門口,就聽見房間內的談話聲若有若無地飄齣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萬般退讓,氣勢全無。”
大概是在訓話。
池喬期站定片刻,等到裏麵的聲音靜瞭,這纔伸齣手,在門框上不輕不重地叩瞭三下,得到迴復後,再緩緩地進到房間裏。
她輕微而快速地掃瞭一眼麵前,兩盞茶,一盤棋,茶香盈室,棋局紛亂。棋盤還未來得及收起,黑白兩色的棋子仍舊留在後的位置,大略看去,白棋果然一片頹勢。
池喬期目不斜視地走到偏左位置的長者麵前站定,遞上Lean教授親筆的推薦函:“簡先生好,我姓池,是Lean教授介紹來的。”
走之前,葉策曾經跟池喬期交代過簡老爺子的一些事,零散的幾句話,拼拼湊湊起來,不過就是說他,性格帶著幾分淡泊,不愛談錢,不好言商,不賞濃艷,不喜吵鬧。此外再無其他。
池喬期自認為自己今天的著裝跟言語並沒有觸到之前自己所知的簡老爺子的禁忌,卻仍舊被簡老爺子的一臉淡漠搞得有些忐忑,下麵想講的話生生噎住瞭。
話落瞭半晌,簡老爺子纔幽幽地接過茬來搭話,卻握著茶盞,並不看她:“池可真是貴客。”
話一齣口,池喬期就知道自己這次算是地撞到瞭這位老爺子的槍口上。按照原來的計劃,她原本應該前一天晚上到,本打算收拾利索之後,第二天一早來拜訪,這樣時間充裕,還不算太過空閑。隻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縱然她剛剛從客廳到這裏來的時間上並沒耽擱太久,卻這拜訪仍舊是晚瞭太多。
池喬期雖不是齣自這種深宅大院,卻也明白讓長輩等,是一件十分不適宜的事情。尤其,她還是個將要來這裏工作的外人。
池喬期不知道在這一刻,該如何嚮老爺子解釋她費盡周摺的抵達過程,或者,就算不解釋,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道歉,纔算閤適。她麵對長輩一嚮口拙,不熟識的更甚,於是當下越發局促,隻好不閤時宜地保持沉默。
簡老爺子似乎也不準備給她任何颱階讓她下來,隻輕撫著茶碗兒,一下接一下地用杯蓋兒濾著茶葉,時不時地喝一口,似乎就當這屋子裏壓根沒她這個人。
一室靜寂,尷尬異常。
直到,一副悠悠的嗓音響起:“本來是派瞭人去接的,隻是近墨爾本天氣太差,機場方麵暫時還不肯批準所有航綫的起飛申請,迴來的飛機全都停飛瞭。許莫他們到現在還被睏在澳洲呢,沒想到池竟能一個人費盡周摺地轉機迴來,可真是我們這邊怠慢瞭。”
池喬期沒有抬頭,可她知道,這一刻,如果她抬頭去看,毫無意外地,會對上那雙熟悉而晶亮的眼睛。如果角度足夠好的話,甚至還能看見他左眼角偏外一點有一處微不可見的舊傷。而那張一嚮平靜無瀾的臉,也是不帶笑的。雖不帶笑,卻必定暖意撲麵。
池喬期沒有抬頭,也就沒有看見,在那一刻,某雙眸子中,盛開瞭韆萬朵晶亮的花,層層疊疊,彌漫聚滿。
她聽到的,隻是簡老爺子朝著一旁等候的馮媽,用略有緩和的聲音吩咐道:“罷瞭,給池看茶吧。”
簡老爺子做人做事一嚮簡潔。除去看閤同討論討論條款的過程,池喬期並沒有跟簡老爺子交流太多。
而後,雙方簽過字,各自收好文件夾。簡老爺子這纔次真正地緩和瞭態度,說:“池倒是寫得一手好字。”
池喬期微微一笑,倒沒覺得太過榮幸:“幼時在傢父教導下練過一陣子,比起先生的瘦金體,隻能算學瞭些皮毛。”
這話說得極為巧妙,明麵上是稱贊,細細一品,卻帶瞭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簡老爺子不曾想,這位留學海外的女孩子竟然有這麼深厚的古典底蘊,三個鋼筆字間竟能看得齣他的筆體,驚訝之餘,總算少瞭些初的不耐。
商議完其他瑣碎的事項,池喬期便起身告辭。
簡老爺子端著茶盞,悠然地聞過茶香,喝一口,緩緩發話:“言左,替我送送池吧。”
到瞭外廳,雨還在下著,馮媽候在一旁,遞瞭件外套給簡言左,說:“天氣不好,迴去的路上開車小心些。”
簡言左答一聲“好”,隨手接過馮媽遞來的暗灰色外套,搭在左臂,右手撐瞭傘,把池喬期護在傘下,便走入這細密雨幕。
深鞦的天雖有些涼,但幸好走的路並不長。
上瞭車,打開暖風一烘,沾染到衣服上的潮氣便不見瞭蹤影,衣服恢復瞭乾爽,讓人分外舒心。
簡言左流暢地駕車駛上大路,單手扶著方嚮盤,等紅燈的時候,另一隻手騰齣來,撥瞭電話,交代說:“唯亭小築的那套房子你去收拾一下,對,現在……”
池喬期知道,這是他在給她安排住的地方。等簡言左掛斷電話,拒絕的話不經思量,幾乎是脫口而齣:“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
簡言左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麵,似乎開得很認真,像是根本沒聽見她在說什麼,又像是根本不想去迴應她所謂的拒絕。
池喬期見他不答,一肚子的理由都沒瞭用武之地,隻好悶悶地收瞭迴去。
他還是老樣子,一談到什麼事情他不願意繼續的,一個字都不會再多說。這麼多年瞭,這個壞習慣還是一點都沒改掉。
這樣的沉默持續瞭許久。
漫長的沉寂過後,簡言左忽然開腔:“你怎麼知道爺爺練的是瘦金體?”
池喬期一時沒適應簡言左跟她如此傢常地交流,思路跟聲音一瞬間卡殼,好半天纔組織起語言:“其實我也是鬍謅的,隻記得小時候聽你偶爾說過一次,說傢裏爺爺的瘦金體練得登峰造極。”
又是紅燈。簡言左依勢把車停下,手握在方嚮盤上,沒有任何迴應。
外麵的雨漸漸地大瞭起來,打到車窗玻璃上連成一串急促的聲響。車裏,卻越發靜寂下來。
3秒,2秒,1秒……
紅燈轉成綠燈。
1秒,2秒,3秒……
車卻仍舊沒有移動半分。
池喬期以為簡言左沒注意到轉綠的信號燈,下意識地提醒他:“簡先生?”
簡言左的嘴角突然劃齣一道隱秘而詭異的弧綫,然後,在後車連續的低鳴中,目光灼灼地轉過臉來,說:“如果你連那種小事都記得,那應該不會忘瞭,之前你可不是叫我簡先生的。”
池喬期心底微微一顫,愣住。是的,他說的沒錯。之前的她,的的確確,不是這麼叫他的。
那個親昵而幼稚的稱呼,那段快樂而單純的時光,遠到幾乎不可觸摸瞭。那三個字曾經那麼平常,平常到,像是本來就應該那樣。而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像是生疏瞭太久,無論怎樣努力,也沒辦法將那三個字完整地讀齣來。
那個時候,她會對他肆無忌憚地笑,會對他無法無天地撒嬌,也會毫無顧忌地稱呼他,暖哥哥。
暖哥哥,這三個字,在那個時候,天天無比通順地掛在她嘴邊。在彆人麵前說時,還帶著些驕傲和炫耀的意味。而現在這一刻,連平平淡淡、不帶任何感情地念一遍,都分外艱難。
池喬期知道他在等什麼。可是,她在心底嘗試瞭許多遍,仍舊勉強不瞭自己。
久久的僵持之下,簡言左還沒有半分要把車開走的意思。
綠燈已經開始倒數讀秒。
後麵的車子滴滴的鳴笛聲響作一片,一聲接著一聲的長鳴混雜著不耐而急促的短鳴,刺耳而嘈雜。側麵的後視鏡中,已經隱約地看得到後麵的車主正帶著一臉不耐地下車,想要朝這邊走來。
在簡言左依然不見動搖的堅持中,池喬期終於妥協地開口。
“簡哥哥。”
下一秒,趕在綠燈轉黃之前,簡言左流利地駕車穿過十字路口。車子開過積水,濺起一小片水花,然後重歸於平靜。車裏,卻有異常的氣壓起伏。
他終歸還是瞭解她的,雖然他們已分彆瞭六年,但他依舊有自信能瞭解她,如同瞭解另一個自己。或許,更甚。
不過,簡言左也無比清楚地明白,以前那個會在他身旁撒嬌耍賴的小女孩兒,明顯有瞭自己的堅持。就像剛剛,她的妥協,是有限度的。
或許,是他太心急,在他們還沒有彼此重新熟悉起來的時候,就用逼迫的方式,將熟悉的過程大步推進。
可是誰又能理解他的急迫。甚至當他得知預定航班沒有按時到達時,他幾乎情緒失控。因為這是他在把她弄丟後的六年裏,一次離她近的時刻。
他找尋瞭她這麼久,甚至不敢想,若是這次錯失瞭她,對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或許這一彆過,下一次再見麵的時間又是遙遙無期。甚至可能,這一輩子就這樣錯過瞭,永無交集。
他麵對過太多的風浪起伏,但是卻不敢去設想這萬一的可能,那是他還堅守著的希望。
他從夜晚等到白天,從上午等到下午。忐忑不安到坐立難安,就像他又經曆瞭一遍那些無比重要次。或許,還要緊張得多。
怕司機錯過接機,又不能錶現得太明顯地親自去機場守候。思前想後,幾番輾轉,終於找瞭下棋的藉口,去老爺子那邊等。
他命令自己靜下心來,全身心地傾注到棋盤上。排兵布陣,運籌帷幄,眼見著這盤棋終於有能贏的機會。手肘卻在下一秒鍾,硬生生地拐瞭地方。
隻因為,馮媽在門口,輕輕說瞭句話:“先生,池到瞭。”
他從四歲起就跟隨父親下棋,十七歲起開始跟老爺子對弈,至今,仍無勝局。這盤棋,是他迄今為止一次,有可能勝過老爺子的機會,就這樣被他生生放過。
他迫不及待地要見她,半秒都不願意多等。於是,他步步後退,眼見著老爺子步步緊逼。在老爺子全麵逼迫的重壓下,生平次,他沒覺得這棋局走得有分毫的壓力。反而,在輸掉的那一刻,他的心情莫名地輕鬆起來。
終於見到她,仍舊是記憶中的樣子:抿嘴,微笑,眨眼,不安。
他略略低頭,滑過她一襲素淨的衣裙,聽見她有些柔軟的聲音:“簡先生好,我姓池,是Lean教授介紹來的。”
那一瞬間,他有些遺憾,想著他們見麵的地方不是在國外。否則,哪怕是在人流穿梭的街頭,他也可以毫無顧忌地,給她一個擁抱,抑或,一個親吻。
甚至可以親昵地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在她耳邊叫她:“殼殼寶貝,好久不見。”
而不是,在剛剛那一刻,連想為她披個外套都要在思考再三之後放棄。
他們的見麵,注定要在平靜疏離中開始。一句簡單的簡先生,已經足夠讓他冷靜。威逼利誘,也隻能換來她之前隻有在跟他鬧彆扭時纔會叫他的稱呼。
他不求她能待他如初,但也絕非一直要這樣,像個陌生人般,不肯求助,不想勞煩。雖然可能隻是無意,卻隻會讓他覺得越發罪孽深重。
或許這六年,他錯過瞭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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