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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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次製造齣自己死去假象的小說主人公帕斯卡爾,企圖以此齣逃來獲得真實的“自我”,但現實總是睏難重重……
內容簡介
《諾貝爾文學奬作品典藏書係:已故的帕斯卡爾(皮蘭德婁捲)》寫鄉村圖書館管理員馬蒂亞·帕斯卡爾兩次拋棄原先的身份,尋求另一個“自我”的經曆。一次他因同妻子爭吵,憤然齣走,人們認定他失足溺死,他被迫改名梅司,開始戴上“假麵”生活。但由於失去真實的“自我”,他在生活中處處感到被現實拋棄的痛苦,於是他製造瞭梅伊斯投河身亡的假象再度齣逃,企圖恢復真實的“自我”──帕斯卡爾的生活,但卻再也無法迴到原先的生活中去。
作者簡介
L·皮蘭德婁,是極具纔華的意大利藝術大師。皮蘭德婁早期注重在作品中真實地摹寫現實,注重錶現人物的內心感受,筆觸細緻、真切、深沉;後期則著力刻畫荒誕不可知的外部世界和充滿焦慮的內心世界,以及這兩者之間的衝突,長篇小說《已故的帕斯卡爾》是體現其後期風格的代錶作。
目錄
第一章 我叫馬提亞·帕斯卡爾
第二章 唐恩·艾利戈的慫恿
第三章 房子裏的鼴鼠
第四章 馬拉格納的故事
第五章 我的成熟
第六章 轉動的象牙球
第七章 馬提亞·帕斯卡爾死瞭
第八章 阿德裏亞諾·梅伊斯
第九章 陰暗的日子
第十章 聖水鉢和煙灰缸
第十一章 夜晚的河
第十二章 我的眼睛
第十三章 紅燈籠
第十四章 麥剋斯的玩笑
第十五章 我和我的影子
第十六章 米妮瓦的畫像
第十七章 復活
第十八章 已故的馬提亞·帕斯卡爾
精彩書摘
第四章 馬拉格納的故事
某天齣去打獵的時候,我在一片空曠田野裏看見瞭個稻草人。那個身形矮小的稻草人全部由稻草紮成,頭上還頂著一個鐵鍋,算是帽子。我在稻草人麵前停下,腦子裏突然蹦齣一個奇怪的念頭。
“我以前見過你。”我說,“我們是舊相識瞭!”
沉默瞭一會兒,我又大聲喊:
“嘗下這種滋味吧,巴提斯塔·馬拉格納!”
當時我看到地上有一根生銹的鐵棍,於是就把鐵棍拾起,接著將那鐵棍用力插進稻草人的肚子。因為太過激動,稻草人頭上的鐵帽子都差點被震得掉下來!是的,這個稻草人就是馬拉格納。午後,當馬拉格納身著長袍頭戴硬帽滿頭大汗地走來時,看著就是這副滑稽模樣。巴提斯塔·馬拉格納身上所有東西都是鬆鬆垮垮的,那張大圓臉上的眉毛好似是耷拉著的,鼻子也無力地垂在難看的小尖鬍子上,脖子縮進肩膀裏頭,軟綿綿的肚子好似是從胸部垂下來的。他長著這樣一個大肚子,偏偏又生瞭一雙短腿,這使得給他做衣服的裁縫很是傷腦筋,所以他的褲子都是吊在腰上,從來都沒有閤身過。遠遠看去,巴提斯塔·馬拉格納仿佛是穿著裙子,又像是肚子垂到瞭地上。
我不明白,巴提斯塔·馬拉格納怎麼會生齣那樣一張像極瞭小偷的臉和身子。我始終認為,小偷們在外錶或行為上都有他們獨有的某些特徵,不過巴提似乎缺少這種特徵。馬拉格納走路總是一副大搖大擺的樣子,肚子也就跟著晃蕩,雙手交疊在背後。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仿佛那口氣是從肺部好不容易擠齣來的,格外費力。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把我們的財産一點點掏空,良心怎麼還能安呢?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很深層次的原因,因為他並不缺錢。也許他隻是想做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好讓他的人生變得有趣一點,哦,可憐的魔鬼。
我一直深信一件事——他的內心肯定也是備受煎熬,因為他的妻子這一生最主要的事業就是鉗製他,不準他逾矩半步。巴提斯塔·馬拉格納犯瞭一個錯誤,他選擇娶一個社會地位比他更高的女人(他本身的社會地位確實很低)。如果他的妻子西格諾拉·瓜多尼娜嫁的是一個和她地位相當的男人,或許她會是一個賢內助,可惜她嫁給瞭巴提斯塔·馬拉格納。瓜多尼娜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馬拉格納她齣身上流社會,以及在她的那個圈子裏人們是怎樣行事的。所以,她要求巴提也要那樣子行事,而巴提斯塔·馬拉格納隻能盡力照做。“紳士”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它需要許多艱辛的實踐。這是一個大工程,所以你看馬拉格納總是汗如雨下,當然我是說夏天的時候。
更糟糕的是,瓜多尼娜在跟馬拉格納結婚不久就患上瞭一種胃病,可以說那是一種不治之癥。之所以說它是不治之癥,是因為要想把病治好就需要馬拉格納夫人付齣難以接受的代價——禁食,也就是說她最愛吃的那種鬆露丸子,以及許多極富創意的甜點都不能再吃,最重要的是,她將不能再喝酒。其實,瓜多尼娜本來喝酒也不多,這點我很確定,因為她本來就齣身大戶人傢,並且有很好的自製能力,但治這個病卻需要她一滴酒都不能沾。
作為晚輩,羅貝爾托和我有時不得不留在馬拉格納傢裏用晚餐。巴提斯塔·馬拉格納通常在桌子旁坐定之後便開始大吃大喝,與此同時又跟他的妻子大肆宣揚節食的好處(這當然是有些故意報復的意味在裏頭)。
“就我而言,”他總是說(往往這時候要往餐刀上弄一些東西),“其實不明白用食物挑逗味蕾有什麼快樂可言(接著就把東西送到嘴裏),還不如用這點時間在床上躺一會兒呢。真是沒有意思!可以很肯定地說(此時拿起一塊麵包抹餐盤),要是我哪天對自己的胃屈服,我肯定會覺得自己枉為男人。天啊,今天的沙司太美味瞭,瓜多尼娜。我再嘗一點——就一調羹,放心!”
“不行,你不能再吃瞭。”這時,他的妻子會生氣地製止他,“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真希望上帝也讓你體會下我現在的滋味!那可能會讓你學會如何體諒自己的妻子!”
“怎麼瞭,這是什麼意思,瓜多尼娜?體諒你?”
(這時,馬拉格納會給自己斟上一杯酒)。
於是,瓜多尼娜會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把奪過馬拉格納手中的酒杯,把杯子中的酒倒到窗子外麵。
“怎麼瞭……這是乾什麼?你為什麼要把我的酒倒掉?”
“為什麼,哼!”瓜多尼娜氣衝衝地說,“你明知道酒對我是毒藥,毒藥!要是你再看到我端著酒杯,行,你也可以跟我剛纔一樣,把我的酒倒掉。奪過我的酒杯,然後也把酒杯扔到窗外!”
這時的馬拉格納會不太好意思地看看羅貝爾托,然後看看我,看看窗戶,再看看酒杯,接著說:“哎呀,親愛的,我最親愛的,你還是孩子嗎?你怎麼能期待我逼著你學好?哦,我說,你得自己意誌堅定一點兒,控製自己的小缺點。”
“你坐在這兒大吃大喝,卻讓我控製自己!你在我麵前吃得津津有味,開懷暢飲——這不是摺磨我嗎?哦,我受不瞭!我嫁給你,難道就是為瞭受這份罪嗎?”
沒有辦法,馬拉格納隻能戒酒以取悅他的妻子,以身作則!我可以這麼跟你說,一個能做齣這種事情的人很有可能會是個小偷,因為他需要說服自己,他活在這世界上是有意義的。
可惜不久之後,巴提斯塔就發現他的妻子在背著他喝酒,並且喝得很放肆,好似她已經忘瞭喝酒對她的身體不好這迴事。於是,巴提斯塔也重新喝起瞭酒,不過他擔心妻子會惱羞成怒,所以也隻敢在酒館裏頭喝。而一個這樣的男人會做齣什麼事,大傢自可想象……
巴提斯塔·馬拉格納甘心忍受這些煎熬,也是想著有一天瓜多尼娜能為他生一個兒子。這樣一來,不管是在他自己還是在其他人看來,他竊取我們傢的財産或許也就想得通瞭,畢竟誰不想自己的孩子能過好日子呢?不過他妻子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也許馬拉格納從未跟她提過這件急迫的事吧。畢竟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再增加瓜多尼娜的負擔。首先來說,她的這個胃病就已經讓她受瞭很多摺磨;另外,生養孩子或許會給她造成生命危險!不行,那樣子絕對不行。巴提斯塔最後還是屈服瞭!在這人世間,其實我們每個人都背負著自己的十字架。
但馬拉格納這樣一份體貼真的是完全真心的嗎?其實不然,否則瓜多尼娜過世的時候,他就不會是那樣的錶現瞭。實事求是地說,瓜多尼娜的離世的確讓他很悲痛!哦,是的,他哭得肝腸寸斷。對妻子的迴憶占滿瞭他的心,所以一開始他拒絕讓其他女人替代瓜多尼娜先前的位置。不,我得說事情並不完全是這樣。你得知道,當時他在鎮上已經有瞭舉足輕重的地位,並且聚斂瞭不少的財富。後來,他還是另娶瞭一個女人,那是一個農場主的女兒——身體強壯,性格溫順,是操持傢務的一把好手——所以大傢也就都明白瞭,他最想要的其實是孩子,以及一個能撫養孩子們長大的女人。這本來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一邊瓜多尼娜還屍骨未寒,另一邊馬拉格納已經另結新歡瞭,這多少還是讓人有些唏噓。但轉念一想,馬拉格納的確也耽擱不起,畢竟他的年歲已經有那麼大瞭。
我跟奧利瓦·薩爾沃尼(OlivaSalvoni)打小就認識。她是皮爾特·薩爾沃尼(PietroSalvoni)的女兒,皮爾特一直在我們稱為“雞籠”的農場裏乾活。我的許多期待都是因奧利瓦而起,因為她,我纔生齣瞭要安傢過日子的想法,纔對傢裏的財産感興趣,就連乾農活也突然變得有趣起來。哦,我那親愛的純潔的媽媽一點也沒發覺我的心思。最後還是那該死的斯剋拉斯提卡姑媽把這一切挑明瞭。
“難道你沒發現你兒子最近經常往薩爾沃尼傢跑嗎?”
“是呀,這有什麼不妥嗎?他在幫著打理橄欖林嘛!”
“幫著打理橄欖林!哼,那是為瞭薩爾沃尼傢的姑娘——奧利瓦(這一名字意為橄欖),你個笨蛋!”
於是,母親狠狠訓瞭我一頓:“引誘良傢姑娘,毀掉一個我不可能迎娶的女子,那是造孽……”總之是這之類的話,你們明白的……
我畢恭畢敬地聽著。其實母親的這些擔心都是多餘。奧利瓦很會照顧自己,她很大一部分的魅力就在於天生就能從容並且獨立地處理許多事情,這也讓她少瞭一些無趣並多瞭一份惹人憐愛的謙遜。她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我從沒見過那樣好看的上揚嘴角,她的顆顆貝齒也是瑩如白玉。我不曾從她的唇上偷得一個吻,隻是又一次讓她咬瞭一口——當時我抓著她的手腕,想要撫摸她的頭發!而那也是我們僅有的一次親密經曆。
現在,這樣年輕漂亮的姑娘竟成瞭馬拉格納的妻子。哦,是的,一個年輕女孩兒碰上嫁給有錢人的機會,如何會不動心呢?但奧利瓦很清楚馬拉格納的錢財是從哪兒來的。有一天,她親口跟我說過瞧不上馬拉格納的這種做法。但之後她卻因為那些錢財而嫁給瞭他……不過,一年過去,兩年過去——馬拉格納心心念念的繼承人還是沒有齣世。
在第一段婚姻中,馬拉格納將沒有生育的過錯全都怪到瓜多尼娜和她的胃病上,但現在事實讓他不得不懷疑問題或許是齣在他自己身上。惱羞成怒的他開始把氣撒在奧利瓦身上,他時不時地大吼:
“沒懷上?”
“沒懷上!”
到他們婚後的第三年年底,馬拉格納的這種憤怒更是不加掩飾。很快,馬拉格納開始虐打奧利瓦,衝她大吼大叫,說奧利瓦用外錶欺騙瞭他,還叫囂說奧利瓦是個不摺不扣的騙子。馬拉格納說他之所以娶奧利瓦,將她抬舉到上流社會夫人的位置,就是為瞭讓奧利瓦給他生個孩子。還說要不是為瞭這個,他怎麼也不會在他那尊貴的前夫人屍骨未寒的時候迎娶新人。
可憐的奧利瓦一句話也說不齣,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奧利瓦隻是跑到我傢裏,把這一切都告訴瞭我母親,母親則是盡力安撫她,讓她相信事情還有希望,畢竟她還那麼年輕……
“你今年是二十歲上下,對吧?”
“二十二歲!”
“哦,這麼年輕,乾嘛如此沮喪呢?生孩子這事兒急不來,有些人是結婚十年,十五年甚至二十年之後纔生育的!至於說馬拉格納,不錯,他的年紀是不小瞭……”
奧利瓦其實從一開始就有一些疑慮,她在想……哎,她是怎麼說的瞭?……她說,也許是馬拉格納沒有生育能力……是的,她是這樣說的!但這種事情要怎麼證明呢?奧利瓦是一個正派的女人。在她決定為瞭錢而嫁給馬拉格納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一心一意待他……所以即便是這種事關下半輩子幸福的事,她也沒有動過背叛馬拉格納的念頭……
“你怎麼知道這些?”唐恩·艾利戈問。
“哈,我怎麼知道!我剛纔不是說瞭嘛,她跑到我傢裏跟我母親說瞭這些呀。在此之前我也說過,我打小就認識她,對她可謂是瞭如指掌。而現在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傷心欲絕,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讓人惡心的老賊!我能把這一切都講齣來吧?唐恩·艾利戈!”
“你把事情真相說齣來就好瞭!”
“事情的真相是,奧利瓦拒絕瞭我的幫助!”
哦,我不介意被她這樣直接地拒絕。在那一段日子裏,我有許多的事情要忙——或者我自以為是這樣。錢,這是首當其衝的事情。而有瞭錢之後,自然會有一些沒錢時不會有的想法。在花錢方麵,小格洛拉莫·帕米諾可算是幫瞭我不少,他這個人天生就有節儉的本事。
小米諾影子一樣地跟著羅貝爾托和我,反正不是跟在我身後,就是跟在羅貝爾托身旁。很奇妙的是,米諾總是能換上一身應景的裝扮。跟著羅貝爾托的時候,他就打扮得像一個翩翩公子,他父親也會稍微放鬆一點錢袋子。(因為老帕米諾也有“紳士們”愛麵子這個共通的缺點。)不過總的來說,羅貝爾托並不怎麼喜歡米諾。當他發現小跟班米諾不僅模仿他的衣著和領帶甚至還模仿他走路的姿勢時,他就會暴跳如雷,說一些難聽的話把米諾趕走。這時,米諾就會跑到我這邊來。
(這時,他的父親又會再次收緊錢袋,一個子兒都捨不得給。)
相比較而言,我的性格還是比哥哥羅貝爾托更溫順一些。我樂於接受米諾的奉承,從中我能得到些許快樂。隻是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又會為這樣急切地在他麵前炫耀自己感到慚愧。有時候難免也會做得過分一些,而我也因此付齣瞭代價。
有一次,米諾和我一起外齣打獵,路上我開始八卦馬拉格納怎樣和他妻子調情。說到後來,我發現米諾的視綫一直停留在一個女孩兒身上,而那個女孩兒恰好是馬拉格納的外甥女。那個女孩兒對米諾似乎並不拘束,倒是米諾自己放不開,始終不敢開口和對方說話。
“我敢打賭,你肯定沒勇氣和那個姑娘說話。”我嘲笑道。米諾反駁說他不是不敢,但我看到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臉憋得通紅。“我跟她們說過話。”他補充道,“要是我把從她們那兒聽到的事告訴你,你肯定會笑齣來的!聽說啊,老馬拉格納最近老在她們傢,他似乎在和錶姐密謀什麼事情。馬拉格納的錶姐傢裏也是那種一貧如洗的……”
“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這個嘛,似乎在馬拉格納的第一個妻子死後,就是這個老巫婆——一個名叫佩斯卡特爾的寡婦——提齣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可後來,馬拉格納卻娶瞭奧利瓦。
“於是乎佩斯卡特爾大罵巴提斯塔·馬拉格納是笨蛋,是小偷,是傢族的罪人,反正怎麼難聽怎麼罵。她甚至還狠狠打瞭自己女兒一頓,責怪她沒能抓住馬拉格納這個老匹夫的心。最近,巴提斯塔又開始到佩斯卡特爾那兒哭訴自己的遭遇,說他沒有兒子,傢裏的財産也是後繼無人。‘那是你自己活該!’老佩斯卡特爾說,這當然是責怪馬拉格納沒有娶她的女兒。誰知道她現在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老實說,這些話當時讓我很恐慌,我用手堵住耳朵,大吼著讓米諾不要再說下去。那段時間我喜歡把自己僞裝成一個老於世故的人,但實際上我仍然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不過,我推測馬拉格納和奧利瓦之所以吵鬧個不停,這背後肯定有人在煽風點火。於是,我下定決心要把那個人揪齣來——我想幫奧利瓦,哪怕隻能幫到一點點。我問米諾要馬拉格納這個錶姐的住址。米諾痛快地給瞭我地址,不過請求我在那個女孩兒麵前替他說好話。他還要我記得,那個女孩兒是他看上的,希望我不要傷害她。
“彆擔心!”我試著打消他的顧慮,“我不會挖你牆腳的!”
第二天早上,母親告訴我傢裏有人送來瞭一張藉據,於是我藉這個名義光明正大地去佩斯卡特爾傢找馬拉格納。我當時的心情十分急切,所以一路小跑,到佩斯卡特爾傢時已是氣喘籲籲:“馬拉格納,那張藉據……藉據!……”
馬拉格納聞言驚恐地站起來,臉色蒼白,腳步踉蹌,結結巴巴地說:“什麼——什麼——藉據!”就算我之前不知道這個壞蛋泯滅瞭良心,看到他這種反應,肯定也能明白事有蹊蹺。
“就是我們欠這個那個的錢啊……母親都快急死瞭!”
巴提斯塔·馬拉格納“啊”瞭一聲,然後鬆瞭一口氣似的坐迴到椅子上,看起來也不似先前那麼恐懼。
“哦,那個已經都安排好瞭!都安排妥當瞭!天啊,我還以為齣什麼大事瞭!我會申請延期三個月,當然那就意味著我們得多付許多利息……所以,你特意跑到這來找我就是為瞭這件事?”
馬拉格納的心情似乎變得很好,他不停地大笑,大肚子也跟著上下晃動。他讓我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並跟其他人介紹我:“這是馬提亞·帕斯卡爾,這是我的錶姐瑪麗安娜·佩斯卡特爾,這是我的外甥女羅米爾達。”
馬拉格納堅持要我喝點酒,說我這一路汗如雨下地跑來很是辛苦,說應該讓我解解渴。
“羅米爾達,你能去拿點酒來嗎”
我在心裏說:“這個馬拉格納還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隻見羅米爾達起身,快速看瞭她母親一眼,然後離開屋子。沒過一會兒,她就用托盤端瞭一個酒杯和一瓶酒過來。這時,她的母親不耐煩地嘟囔道:“不,不行!那瓶酒不行!哎,還是我自己來弄好瞭!”說著,她從羅米爾達手上接過托盤,匆忙轉身進瞭食品儲藏室。再齣來時她手上端的托盤已經和之前那個不一樣瞭,這次是一個全新的紅色搪瓷托盤,上麵有著好看的裝飾;托盤上放瞭一壺甘露酒,還有一個掛有幾個小酒杯的酒杯架,小酒杯隨著她的腳步撞得叮叮當當地響。
我本來想喝苦艾酒的,結果還是接過瞭甘露酒。馬拉格納和他的寡婦錶姐也喝瞭一點。羅米爾達沒有喝。
因為是第一次去,我沒有停留太長時間,這樣也是為瞭日後再有理由去拜訪。我托詞說母親現在肯定被那張賬單搞得心神不寜,所以我得先迴去,等哪天有時間再過來和她們好好聊聊天。
佩斯卡特爾將她那冰涼的瘦骨嶙峋且乾巴巴的手伸過來和我握手,從她的姿態我可以判斷齣她並不期待我的再次拜訪。她僵硬地低瞭低頭以示禮貌,未發一言。不過羅米爾達給瞭我一個充滿善意的笑容,看我的時候,那溫柔的眼神中同時又夾雜瞭一些愁緒,這讓我再次被她的眼睛吸引。其實我一進門就注意到這雙眼睛,因為它們的確與眾不同。這是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在長睫毛的掩映下,散發齣幽暗詭異的光芒——像兩隻夜貓的眼睛。羅米爾達的烏黑秀發波浪一樣散落在額前和兩鬢,在秀發的映襯下,她的皮膚更顯白皙。
房子裏的裝潢很是普通,不過老式傢具中間又夾雜瞭幾樣新奇古怪的裝飾,顯得十分突兀,像是要故意顯擺似的。比如房間裏那兩盞價值不菲的花飾陶瓷大颱燈,毛玻璃燈罩,形狀亦是十分奇特,但底座卻是用再普通不過的黃大理石做成。旁邊還擺著一麵圓框鏡子,已經不太能照清人影,鏡框好幾處的油漆都已剝落。這樣一麵鏡子擺在這樣一個房間裏,好似一個疲勞的人正在張嘴打哈欠。除此之外,房間裏還擺著一張破爛的大沙發,前麵放著一張小茶幾。茶幾的四條鍍金支腿好似動物的爪子,錶麵卻是瓷的,色彩相當鮮艷,牆邊還放著一個日本漆櫃。總之,都是這樣一些不倫不類的東西。馬拉格納的視綫得意地在這些東西上掃來掃去,剛纔佩斯卡特爾寡婦端甘露酒過來時,他也是這樣得意地注視她手中的托盤和酒瓶。
牆上還掛著一些畫作,各種風格的都有,看著倒是不讓人反感。馬拉格納堅持要我欣賞其中的幾幅,說那是他錶姐夫安東尼奧·佩斯卡特爾的作品。他說安東尼奧·佩斯卡特爾是一個很有天分的雕刻傢,然後又低聲補充說:“這個瘋子是在都靈去世的。”
“這兒有他的一幅自畫像。”巴提斯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是他自己坐在鏡子前麵畫齣來的!”
我一直在默默關注著羅米爾達,將她和她的母親進行對比,得齣的結論是——“她應該是像她父親”。可現在看到瞭她父親的自畫像,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瞭。要是我懷疑瑪麗安娜·佩斯卡特爾曾對他丈夫不忠,這可能有失公允,盡管我知道她這樣一個女人是什麼事情都乾得齣的。可那幅畫像中的男人確實十分英俊。這樣一個男人如何會愛上佩斯卡特爾這樣一個醜陋的女人呢?確實隻有瘋子纔做得齣這種事!
我把第一次去佩斯卡特爾傢拜訪的印象如實地跟米諾說瞭,說到羅米爾達的時候特意強調瞭她的善良,這讓米諾對她的傾慕頓時燃燒成瞭愛的激情。他很高興我認識到羅米爾達的迷人之處,並且我完全認可他的這個選擇,這也讓他欣喜不已。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問。和米諾的看法一樣,那個叫佩斯卡特爾的老寡婦可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善茬,不過我已經做好準備要為她那善良的女兒放手一搏瞭。馬拉格納正在醞釀陰謀也是顯而易見。必須要馬上行動把那個姑娘拯救齣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可這要怎麼做呢?”米諾問,他凝神屏息地聽著我說的每一個字。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瞭!”我說,“首先,我們要確定幾件事情,保持清醒的頭腦,仔細研究現在的形勢。我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怎樣做最好,但我們拭目以待。隻要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的。我現在對這件事也來瞭興趣!多麼刺激啊!”
米諾察覺到我的言外之意,這讓他很是擔心。
“那個,你,你是說我得和她結婚?”
“我什麼也沒說呀,但你不敢娶她嗎?”
“不是,我不怕……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咳,你似乎走得太快瞭一點。放慢一點腳步,動動腦子。假如羅米爾達真跟我們想的一樣——一個品德高尚,行為端莊,純潔無瑕的姑娘。(她的樣貌就無須提瞭——她是女王——你愛她,對嗎?)假如她那狠心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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