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上博简<诗论>研究》是对于上博简《诗论》全面系统的整理。关于《诗经》的研究为历代学者所特别重视,前人所见的相关材料仅限于汉代以降,汉以前的情况因材料稀少而难以窥见。上博简《诗论》的面世,首次为人们展现了先秦儒家诗学的较多面貌,其内容为孔子和弟子的论诗记录,可谓传统诗学的开山之作。上博简《诗论》甫一面世即引起学术界的广泛重视,从新世纪初开始,多有专家参与研究。作者经十多年的潜心钻研,汇集前辈专家的研究成果,并且较为系统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为解决《诗经》学史上的一些疑难问题做出了贡献。
作者简介
晁福林,1943年生,河南杞县人。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主任,商周文明研究中心主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历史)成员。主要著作有:《霸权迭兴:春秋霸主论》、《夏商西周的社会变迁》、《先秦社会思想研究》、《先秦社会形态研究》、《先秦民俗史》、《春秋战国的社会变迁》等。
内页插图
目录
自序
绪论
一 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简介
二 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诗论》简况
三 本书的基本思路
四 《诗论》的“留白简”问题
五 《诗论》的简序编联
六 从《诗经》学史看上博简《诗论》的重要价值
上编 疏证
凡例
【第一简】
【第二简】
【第三简】
【第四简】
【第五简】
【第六简】
【第七简】
【第八筒】
【第九简】
【第十简】
【第十一简】
【第十二简】
【第十三简】
【第十四简】
【第十五简】
【第十六简】
【第十七简】
【第十八简】
【第十九简】
【第二十简】
【第二十一简】
【第二十二简】
【第二十三简】
【第二十四简】
【第二十五简】
【第二十六简】
【第二十七简】
【第二十八简】
【第二十九简】
中编 综合研究
一 《诗论》与孔子思想:《诗论》所见孔子思想的若干特色
(一)尊王思想
(二)民本观念
(三)人性与民性
(四)情爱观念
(五)礼之观念
二 上博简《诗论》与《诗经》
(一)《诗》在周代社会中的作用
……
下编 专题研究
参考论文目录
参考书目
后记
精彩书摘
(四)试析《诗论》简文对于《小明》诗的评论
在明晰《小明》诗的主旨的基础之上,我们还可以探讨上博简《诗论》何以用“不(负)”来评论《小明》的问题。
我们前面已经提到过,负在先秦时期的文献中多用作承担、承载之意,并且多与“担”若“任”连用,称为“负担”或“负任”。我们下面将进一步探讨“负”字的使用问题,重点在于说明它可以一字为用,意指“任”。这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不少例证,可以予以证明。如<管子·兵法》篇载:“五教各习,而士负以勇矣。”所谓“负以勇”意即任以勇。再如《战国策·燕策》载“寡人任不肖之罪”,鲍注“任,犹负”。是负与任意同。屈原《九章》“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朱熹《楚辞集注》卷四注谓“任,负也”。“负”字单独使用,表示“任”之意的例子就是《诗经·生民》的“是任是负”,负与任的意义与用法亦完全相同。《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重负诸臣”,意即重任诸臣。这些例证说明,负字可以一字为用,意同于“任”,意犹负责、负任,即今言的负责任。
上博简《诗论》第25号简“《小明》,不(负)”,意思是指《小明》篇的主旨表现出一种负责任的态度。这种态度从诗中至少可以明白地看出以下几点:
首先,诗作者的身份依照我们前面的分析,应当是衔王命而远赴荒远之地忙于政事的王朝大夫。他在出发时,心情庄重,有很强烈的责任感。首章即谓“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野”。虽然所远赴的是荒远的“艽野”之地,但头顶上的太阳还是明亮的,心情自然也是开朗的。寒来暑往过了一年(“载离寒暑”),还在荒远之地为王命而奔波劳累,并且最后也没有显露什么悔恨情绪,而是以叮嘱同僚作结,表现出诗作者以大局为重而不计较个人辛苦的心态。
其次,《小明》诗中常被误解为“悔仕”之意的诗句,并非悔恨,而是念友情深的表示。例如,首章谓:“心之忧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岂不怀归,畏此罪罟。”这几句诗的意思是说:自己心里的忧愁,比吃下毒药还要苦。想念共事的友人,不禁伤心落泪,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怕触犯法网。这几句诗意里面,不能说没有一点埋怨的情绪,但诗作者的意旨并不在于怨天尤人,而是对于友人的思念过深,以至于“涕零如雨”。思念不得相见,诗作者的“大苦”,实从此来,而不是直接地埋怨为政事而奔波于艽野之地。诗的次章谓“念彼共人,睠睠怀顾”,第三章谓“念彼共人,兴言出宿”,皆言思友的情绪。从诗中可以看到,诗作者对于友人的思念,感情深切而真挚。
再次,诗的末两章以叮嘱友人、祝福友人为主线,显示了诗作者的诚挚愿望。这两章皆有“靖共尔位”(“恭敬而认真地完成所在职位的任务”)之句,这也说明了汉儒所谓此诗主旨为“悔仕”说的不可信,欧阳修《诗本义》曾经提出此点进行质疑,他说:“大夫方以乱世悔仕,宜勉其未仕之友以安居而不仕,安'得教其'无恒安处'?”诗的后两章劝勉友人“靖共尔位”,表明诗作者并不“悔仕”,而是把“仕”作为被神所保佑的高尚行为。诗作者为友人祈祷“神之听之,式谷以女”、“神之听之,介尔景福”,尽显忠厚长者之风。
总之,《小明》诗所体现的是诗作者,作为衔王命赴远方的王朝大夫,其比较宽广的心态。他不抱怨自己命运不济而奔劳于艽野之地,不嫉妒在朝共事的友人安享平静的舒适生活,虽然亦有自己内心的痛苦,但仍然显示出自己的大度与宽容。姚际恒谓《小明》诗“辞意尤为浑厚”,宋儒范处义说《小明》诗表现了“贤者虽不得志,不忘体国。斯其所以为忠厚欤”①。《小明》诗的作者,勤劳国事,善待友人,其“浑厚”与“忠厚”,正是其对于国事与友人负责任的表现。这种态度显然为孔子所赞许,用“不(负)”来评析是诗之旨,实为简明中的之辞。孔子论诗注重诗的品格,对于尊君尊王之作,每每肯定其大旨,而不计较其中的一些怨幽之语。他说读《诗》的作用之一,就是“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对于《小明》一诗的评析,正体现了孔子的这一诗学主张。孔子强调“怨而不怒”的态度,实际上是强调“事父”、“事君”这种至重至大的“人伦之道”。朱熹曾经论“传道”与“传心”的关系,钱穆指出朱熹所论是在强调“圣人之心存于六经,求诸六经,可以明圣人之心”②。由此可见,对于《诗经》诸篇的解释,实为孔子思想的一个重要表达方式。孔子之“心”,有许多蕴含于他对于<诗》篇的解释之中。他肯定《小明》一诗所表现的不计个人幽怨而重视国事的顾全大局知道负责任的态度。“浑厚”、“忠厚”之辞,不仅可以用以说明《小明》诗旨,而且可以用以说明孔子论诗的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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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对孔子《诗》学思想的新发现,就是指对孔子《诗》学思想中“情”的发现。在孔子的《诗》学思想中有没有“情”的地位?如果说有,那么“情”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以往研究孔子《诗》学思想的文章,对这些问题都没有作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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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对孔子《诗》学思想的新发现,就是指对孔子《诗》学思想中“情”的发现。在孔子的《诗》学思想中有没有“情”的地位?如果说有,那么“情”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以往研究孔子《诗》学思想的文章,对这些问题都没有作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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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孔子时代,诗与乐不分,孔子论诗也每每兼二者而论。比如《论语》中,孔子两评《关雎》,一见于《八佾》:“《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一见于《泰伯》:“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或以为于此论乐,而非论诗。其实不然,两评都是就诗与乐为说。先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从乐的角度来说,即所谓“人之情闻歌则感,乐者闻歌则感而为淫,哀者闻歌则感而为伤,《关雎》之声和而平,乐者闻之而乐其乐,不至于淫;哀者闻之则哀其哀,不至于伤。此《关雎》之所以为美。”④从诗的角度而言,即所谓发乎情而止乎礼,故谓之和。上博简《孔子诗论》评《关雎》为“攺”,攺者,怡也、和也,因为其能以色喻于礼,能反纳于礼也。故其声则节,其文则礼,得中和之美,合中庸之道,是谓“哀而不淫,乐而不伤。”再说“《关睢》之乱,洋洋乎盈耳哉”。“乱”为音乐的卒章,如朱熹《四书集注》云:“乱,乐之卒章。”但“乱”也可以理解为诗的卒章,《楚辞》即以卒章为乱。《关雎》卒章文意写君子以琴瑟钟鼓悦好所求之人,正如《诗论》第14简所云:“其四章则愉矣,以琴瑟之说,拟好色之爱,以钟鼓之乐……”有琴瑟之乐,有钟鼓之乐,故云“洋洋乎盈耳”。所以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记载:“三百五篇,孔子皆弦而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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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情”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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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孔子时代,诗与乐不分,孔子论诗也每每兼二者而论。比如《论语》中,孔子两评《关雎》,一见于《八佾》:“《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一见于《泰伯》:“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或以为于此论乐,而非论诗。其实不然,两评都是就诗与乐为说。先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从乐的角度来说,即所谓“人之情闻歌则感,乐者闻歌则感而为淫,哀者闻歌则感而为伤,《关雎》之声和而平,乐者闻之而乐其乐,不至于淫;哀者闻之则哀其哀,不至于伤。此《关雎》之所以为美。”④从诗的角度而言,即所谓发乎情而止乎礼,故谓之和。上博简《孔子诗论》评《关雎》为“攺”,攺者,怡也、和也,因为其能以色喻于礼,能反纳于礼也。故其声则节,其文则礼,得中和之美,合中庸之道,是谓“哀而不淫,乐而不伤。”再说“《关睢》之乱,洋洋乎盈耳哉”。“乱”为音乐的卒章,如朱熹《四书集注》云:“乱,乐之卒章。”但“乱”也可以理解为诗的卒章,《楚辞》即以卒章为乱。《关雎》卒章文意写君子以琴瑟钟鼓悦好所求之人,正如《诗论》第14简所云:“其四章则愉矣,以琴瑟之说,拟好色之爱,以钟鼓之乐……”有琴瑟之乐,有钟鼓之乐,故云“洋洋乎盈耳”。所以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记载:“三百五篇,孔子皆弦而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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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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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论》第1简:“诗亡离志,乐亡离情,文亡离言”,是《诗论》开宗明义之论,也是《诗论》的纲要。“诗亡离志”与《礼记·孔子闲居》之“志之所至,诗亦至焉”相协,而“乐亡离情”则点明了孔子对“诗”与“情”关系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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