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床畔》是知名作傢嚴歌苓一部拋棄影視作品,走進人類靈魂深處的優秀作品。
小說中的故事發生在中國南方一座小城,時代背景跨越瞭“文革”後期、改革開放和新世紀,呈現瞭英雄主義誕生與消亡的全過程,而主人公護士萬紅敬重生命、不離不棄、用全部的青春守護,跨越瞭一切時代與地域的邊界,如聖母一樣偉大,深刻而溫暖的觸動瞭我們心中柔軟、溫存的角落。
護士萬紅與“活烈士”張榖雨連長的故事寫齣瞭人性——對生命的尊重。這是對《復活》《悲慘世界》等偉大的文學經典中人性光芒源自自我救贖的跨越,這是一部可比經典的偉大作品。
她讓我們重溫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內容:勇敢獨立、善良仁慈,是適閤所有女性的床頭書,也是女人讀給人類兒女們的書。
溫暖震撼如《放風箏的人》,人性光輝如《悲慘世界》。
你如果不瞭解西方的聖母,那你就看萬紅,她就聖潔仁慈如聖母!
內容簡介
1976年成昆鐵路建設中一位連長為救戰士負傷,成為植物人。護士萬紅以優異成績被選為英雄的專職護士,一當幾十年。
在教堂改成的醫院裏,領導和醫護都把護理英雄當作光榮,後來又當作醫院存在下去的資本,其實心裏早就宣判瞭他的死刑。萬紅一見張榖雨就發現他們之間有著彆人不能理解的神奇的默契和交流,她一直觀察研究張榖雨的病情,堅信他有康復的可能。萬紅漂亮,有很多的追求者,軍區一把刀吳醫生,癡心等她十年,和她一起尋找張榖雨不隻像植物一樣存在的證據,然而他此生隻能在心中珍藏萬紅的身影;大校記者追求她,幫著她到處呼籲改善張榖雨的處境,把新聞報到瞭全國,萬紅“普通天使”的稱號享譽全國,而萬紅依然一直守護在張榖雨身邊……時代變幻,所有的一切都改變瞭,隻有護士萬紅的信念與堅守成為絕唱。
作者簡介
嚴歌苓,著名旅美女作傢、好萊塢專業編劇。代錶作有:長篇小說《第九個寡婦》《小姨多鶴》《一個女人的史詩》《扶桑》《人寰》《雌性的草地》等。短篇小說《天浴》《少女小漁》《女房東》等。中篇小說《金陵十三釵》《白蛇》《誰傢有女初長成》等。作品被翻譯成英、法、荷、西、日等多國文字。多部作品被拍成電影或電視劇,最近幾年的有《一個女人的史詩》《小姨多鶴》《金陵十三釵》《陸犯焉識》等。
目錄
第一章:要到許多年後,當旅遊者把萬紅叫作“最後一個嬤嬤”時,她纔會肯定,最初跟張榖雨的目光相遇,是他們交流的開始。
第二章:吳醫生的每一個微笑對萬紅都是一步接近,而萬紅的微笑一直停在原地。
第三章:比如一棵青鬆——你們現在看見的,就是化成瞭一棵萬古長青的鬆樹的英雄。
第四章:被人當成英雄和當成植物人都一樣,是很孤單的。
第五章:張連長的秘密生命和秘密知覺是她和他倆人之間的秘密。
第六章:當你道破一個人的睏境或殘障,他的無能為力之處時,那個人隻會更難受。
第七章:三年來他跟她似乎在進行一場戀愛,似乎又沒有。
第八章:陳記者心裏閃過“聖女貞德”的喻象,它使他悲憤而感動。
第九章:這軀體從來不是任你擺布的,即使平展展地躺在那裏,也有一種警覺。
第十章:萬紅那樣微垂眼斂,含淚一笑的特寫鏡頭動人極瞭。
第十一章:一個人活著,不在他能不能說話,會不會動。
第十二章:榖米哥對她的嗬護齣於一大堆感情,屬於手足,也屬於親情,超過這一切,是不可道破的異性依戀。
第十三章:有你在,天下女人在我眼裏就那麼蠢,那麼勢利,那麼醜!
第十四章:她又難受又痛快,似乎不再是自己,又似乎越發是自己瞭。
第十五章: 笑容綳也綳不住瞭,一波一波嚮皮膚錶層漾開,渾身的肌肉都鬆動開來,連手指尖都透著隨和。
第十六章:風來瞭,帶著黃果蘭的香氣,帶著塵土,帶著鍾聲的風吹起那頭白發,白發下麵,是萬紅仍舊年輕的臉。
第十七章:那淚珠亮得刺目,完美的光綫摺射使它就要發齣火星,燃燒起來……
第十八章:那時她深藏一個夢想,長大嫁個小連長,在外勇猛粗魯,在傢多情如詩人。
尾聲:難道不是正因為此,他此生對她的愛纔如此不可愈閤?
精彩書摘
一
那是很早瞭。早在這個小城還完全是另一個小城的時候。早在它還有它自己的樣子,還沒有跟其他川滇交界的所有小城變得一模一樣的時候。
早在電綫杆上尚未齣現“離休名軍醫專治梅毒、淋病”此類廣告的時候。早在街兩邊的鋪麵房還在賣“乾鮮雞棕”、“糕餅香煙”、“文俱百貨”,而不是伺候人的頭發、指甲、腳闆和其它什麼不可招貼的部位的時候。
比第一輛寶藍色“雅馬哈”摩托一路大聲吼唱“……舊船票……登上你的客船”還要早。
早到瞭萬紅軍帽下還支齣兩支小刷把的時候。萬紅跟所有護校畢業生沒什麼區彆,單薄乾淨,軍裝在身上打飄。
這個跳下軍用吉普、背上背著洗白的軍用棉被、手上拎一個網兜的年輕女兵就是後來頗有名望的特彆護士萬紅。她順著小城的“人民大街”朝西走。人們坐在昏暗的鋪子裏,目光跟著她從東往西,走瞭過去。走過裹在“茶爾瓦”裏蹲著睡午覺的彝族老鄉時,她腳步從進行麯節奏變成慢四拍。這個小縣城的人把順眼悅目的女子叫成“乖”。據說“乖”字是舶來的——半個多世紀前,一幫成都來的女學生隨她們的洋教父來此地傳教時把這個褒義詞帶到此地。因而護校畢業生萬紅一塵不染的小樣兒,被此地人誇成“好乖喲!”他們心裏沒有“美麗”、“動人”、“漂亮”這類扁平的詞匯,因為它們被太長久太多次地夾在書裏,擺在紙上而扁平。
萬紅走進瞭陸軍第五十六野戰醫院。她在進入那昏暗的陰涼之前仰起頭,看瞭看這座鶴立雞群的建築。它過去是個教堂,修長的鍾塔啞瞭多年。那個大鍾口腔內空空蕩蕩,城關鎮的辣椒作坊裏搗辣椒的銅杵便是鍾舌。院牆束縛不住的狂熱的攀枝花和沉暗老舊的灰色鍾樓各管各地存在,都好看,卻你是你我是我。她被一名警銜?兵擋在拱門外。她從斜挎在肩上的黃帆布挎包裏拿齣一張介紹信。她沒有話,也沒有錶情,還在看院牆外火光衝天的攀枝花。介紹信上說她是成績優異的護校畢業生,說她十九歲。哨兵持半自動步槍,上著刺刀,刀尖和他太陽穴平齊。他“哢”地來瞭個持槍禮,矮墩墩的全身肅敬。
萬紅當天下午就被一名老護士帶到瞭特護病房。老護士姓鬍,走路兩個腳闆在地上磨,磨不動,卻又走得驚人的快。她的白布護士帽平平地趴在後腦殼上,前額露齣一大堆燙焦的頭發。一路上她見到每個人都要上去拍肩或打脊梁,大嗓門口罩捂不住:“你龜兒又不睡午覺!跑嘛,我一會兒就來抓你壯丁!”
萬紅小跑著跟在鬍護士身後。沒什麼說的,鬍護士就是個老護士精加女兵痞。
教堂的圖書室給隔成瞭十六間病房,中間一條走廊。盥洗間改成瞭三個茅坑一排水池的廁所加水房,男的進去算男廁所,女的進去是女廁所,靠一個鐵門栓界分性彆。這都是鬍護士走著說著介紹給萬紅的。她還說,因為這位特護對象是個大英雄,所以醫院纔請求軍區發緊急調令,調一批拔尖的護校畢業生來。連同萬紅,現在有四個候選人要進入淘汰賽,勝齣的不僅要專業一流,品德、身體、個人生活都要拔尖。說到這裏,鬍護士突然站住瞭。萬紅差點撞在她身上。
“小萬,你耍瞭朋友沒得?”
萬紅搖搖頭。她不,也不嗔怒,一看就沒在扯謊。
“那你希望比較大。護理英雄人物嘛。”
萬紅看不齣這中間的邏輯。被人叫成“夫夫士”(西南人發音“鬍”為“Fú”)
的老護士現在莊嚴得很,痞勁全沒瞭。
這間朝南的病房比其他病房寬敞,又高又窄,頂端拱形的窗子把外麵明亮的初夏延伸進來。到處都擺著艷麗招展的紙花。因而當門被輕輕推開時,萬紅感到自己進入瞭靈堂。
花叢中間擱瞭一張白色鐵床,床單潔白嶄新,五十六野戰醫院的徽記鮮紅。英雄的名字叫張榖雨,是位連長。他整個頭盛在紗布裹成的白色頭盔裏,呈齣完美的橢圓。他的臉從橢圓未封口的地方露齣,兩隻眼專注地瞪著天花闆某個點。他身上粗粗細細的管子把他體內一整套循環陳列到體外。
鬍護士嚮萬紅說到張連長手術那天,從省裏和各級軍區來瞭上百個記者,西昌城、縣城都來瞭慰問團,拎著鬍琴、笛子,穿著五彩的彝胞百褶裙。幾百號人等在手術室門口,張連長剛剛被推車推齣門,就有人大聲喊:“敬禮!”幾百隻手齊刷刷地舉到瞭幾百個腦袋右側。
鬍護士說:“壯觀得很呐,慰問團有個女人抱著娃娃,娃娃都被這陣勢嚇哭瞭!”
鬍護士說著說著,看見一隻胖乎乎的綠蒼蠅落在英雄的額上,她貓躥一下,抓起窗颱上的蒼蠅拍,“啪”地一下拍在張連長鼻子上。蒼蠅騰空而起,那根插入張連長鼻孔的乳白色膠管卻脫落瞭。
萬紅在多年後仍韆真萬確地記得,就在蒼蠅拍落下的一瞬,英雄張榖雨猛一眨眼睛。因而,她對張連長是植物人的醫學判決堅決不服,始終不服。從此以後,她一再發現的跡象,足以推翻那理論上站得住腳卻不閤情理的科學判決。1976年的初夏,張榖雨對著沒輕沒重的蒼蠅拍快速眨眼的瞬間,萬紅發現瞭整樁事情破綻。萬紅順著破綻開始勘探這位英雄秘密存活的生命。多年後,當這裏成瞭紅男綠女光顧的遊覽聖地,所有電綫杆貼著“包治淋病”的粉紅招貼,所有木頭門闆的店鋪換成瞭玻璃,在一個買賣的幌子後麵乾另一個買賣,萬紅仍堅信,叫張榖雨的英雄連長始終是秘密地活著,活在植物人的假象下麵。那時她三十老幾瞭,從來都戴著帽子,因為她帽子下麵的頭發快白透瞭。遊玩到這座山青水綠的小城的海外遊客、攝影傢、畫傢、電影攝製組都把萬紅當成老教堂遺址留下的最後一個嬤嬤。
不過那是後話。眼下我們還要迴到十九歲的萬紅身邊。她眼睛從張連長臉上移開,去看那隻蒼蠅。蒼蠅圈子越繞越小,越繞越低,然後落在瞭張連長的手背上。那裏戳瞭根針頭,戳得不及格,有些血流齣來瞭,一個棉球蘸瞭蘸,墊在針和皮膚之間。蒼蠅是衝那點血來的。鬍護士這迴打得好,一拍子下去,抬起拍子,綠瑩瑩的蒼蠅沒瞭,張連長手背上隻剩一小攤稀乎乎的蒼蠅碎屍。
萬紅又看見張連長眨眼瞭。眨眼後,他目光有些變化:專注還是專注的,但目標有瞭,不像剛纔那樣空洞。不僅僅是那目光,張連長臉上的肌肉也有瞭點改變,抽緊瞭一點。萬紅想把這個重大發現告訴鬍護士,但老護士一直在講她自己的。其實用不著鬍護士介紹,萬紅也知道張榖雨是誰。一夜之間,全軍區、全省份都知道齣瞭個英雄張榖雨。全國在三天之內都把張連長如何英勇弄明白瞭。萬紅一麵聽鬍護士的英雄故事版本,一麵拿起一小塊消毒紗布,把肝腦塗地的蒼蠅從張連長手背上清理掉,扔進白色“汙物桶”,又用鉗子鉗起一團酒精棉球,輕輕擦拭著那塊淤血的皮膚。
“……張連長當時在施工地段睡覺——一般他很少迴營房睡覺,不放心施工。一下子就醒瞭!你曉得他咋個醒的?”
鬍護士想難一難護士校優等生,抿緊又鬆又薄的嘴唇。一小時前萬紅認識他到現在,她是頭一次閉嘴。
萬紅被難住瞭,搖搖頭。她其實在注意張連長的臉。自從她用酒精棉球清理瞭蒼蠅遺骸,他麵部肌肉的微妙緊張消失瞭。他恢復瞭先前大理石塑像所特有的那種抽象凝視。
鬍護士又開始瞭。有關張連長事跡的龍門陣剛剛擺開,好段落正待開始。當時張連長是這樣驚醒的:在呼呼大睡中他聽見十個炮眼隻響瞭九聲。從他睡覺的隧道口到炮眼有一裏路。這一裏路好瞭得!全是颱階。就是說,張連長要摸黑下五百多個颱階,纔能對點炮的新兵大吼:“日你先人,啞瞭一炮你們沒聽見?!”按後來計算的速度,張連長的步子快得神奇,一秒鍾四步,一步兩階。他用兩分鍾跑完瞭一裏颱階,把正要迴到隧道的兵攔住瞭。張連長帶著兩個兵去排除啞炮,炮響瞭,張連長救瞭兩兵娃兒的命,自己成瞭英雄植物人。
鬍護士一邊擺龍門陣,一邊將雪白的被單揭開。手的動作十分敬重敬仰,又慢又輕,像博物館職員從大師的雕塑上首次揭下防護覆蓋。英雄漸漸顯齣本色,黝黑細膩的皮膚,均稱得當的身材比例,渾身長形、棱形、三角形的肌肉臥在一層皮膚下,各就各位,隨時齣擊。這個身軀並沒有休憩下來。他在萬紅眼前,是個於地平綫平齊的立正身姿,隨時會發號施令。她的目光走到他塌陷的小腹下那一團朦朧黑暗時,眼皮一垂。萬紅沒少見過男性裸體,但她頭次見到這樣健碩勇猛卻無法設防的裸體。於是她頓時跟所有沒見過世麵的女孩一樣,整個臉起瞭火。她很惱恨自己:不就是它嗎?不僅看過,讀過,並且連它的內部解剖都一清二楚,紅什麼臉呢?!
鬍護士嘴裏罵罵咧咧,說某某把導尿管插那麼淺。難怪瓶子裏沒幾滴尿。她叫萬紅重新插。一撩眼皮,瞥到萬紅的臉,突然大笑起來。鬍護士大笑不是“哈哈哈”,是“呱呱呱”。笑著,女兵痞說:“那有啥子法喲,人傢長啥子,英雄也要長嘛!未必馬剋思就不屙屎瞭呦!”
萬紅覺得張榖雨的肌肉又綳緊瞭。
“你要活到我這把歲數就曉得瞭,乾護士的,一生見的屁股比見的臉多!”鬍護士還在發揮,“看多瞭,你就不那個瞭。”
鬍護士指的“那個”在萬紅聽起來有點猥褻。女兵油子如果把話說白:“看多瞭就不臊瞭”,或者“看多瞭你就習慣瞭。”萬紅會覺得好受得多。偏偏說“那個”,兩個本無意義的字眼包羅萬象,無所不指。
她想給老護士一句: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打著職業掩護去下流?
萬紅卻一聲不吭。她的兩隻手是天生護士的手,縴巧靈活,長痛不如短痛,一眨眼事情就漂漂亮亮地做完瞭。然後她伏下身,去看床下懸掛的導尿瓶。液體疏通瞭。
就在萬紅直起身時,她看見張榖雨跟她有個刹那間的目光相遇。她心跳得咚咚響。能算數嗎?人有時跟畫上的人也有目光相遇的刹那。要到許多年後,當旅遊者把萬紅叫作“最後一個嬤嬤”時,她纔會肯定,最初跟張榖雨的目光相遇,是他們交流的開始。
……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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