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13
世界无时不在创造,但对于身处现代社会中的个体而言,创造力是否已经死亡?
本期《单读》从文学写作、历史叙事、生活方式,从个人到社会等方面,在不同程度上回应了这个话题,作者以各自的方式,反思,批判,创作,抵御着同质化的侵蚀。如《欧洲马赛克》探讨了个体在不同层面上(时代、性别、国家、生存)的自我反省,反映了人本身的“创造”和“再创造”;互联网的“叛逆者”杰伦·拉尼尔掀开这个行业的光鲜外衣,揭示个人利益是如何成为技术变革的牺牲品(《海妖服务器与我们的未来》);在译者包慧怡眼中,当代著名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文字犹如“鸟之轻,羽之轻”,而这些看似跃然纸上的轻,却是作者百般揣摩后的精确和坚定。这期依然有摄影、诗歌、小说,与读者分享一种异质的视角、语言和经验。
拉德卡·德内玛科娃(Radka Denemarková):捷克作家、编剧、译者。捷克国内唯一三度获得Magnesia Litera 奖的作家(散文、非虚构以及翻译)。出版作品《做我自己的敌人》(Being My Own Enemy)、《希特勒的钱》(Money From Hitler)等。目前居住在布拉格。
邹波:专栏作家。曾任《经济观察报》设计总监、《生活》杂志采访部主任等职,出版有《书与画像》、《现实即弯路》等。现居加拿大。
柴春芽:作家、导演。著有小说《西藏流浪记》《西藏红羊皮书》和《祖母阿依玛第七伏藏书》,编剧并导演独立剧情长片《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并出版同名跨文体实验作品。
云也退:本名章乐天,作家,书评人,腾讯大家2013年度致敬作家。并译有爱德华·萨义德《开端》、托尼·朱特《责任的重负》。
王寅:生于上海,诗人、作家、《南方周末》记者。著有《王寅诗选》《刺破梦境》《艺术不是唯一的方式》《异想天开—蔡国强与农民达·芬奇》《摄手记》等作品。
卫毅:80后,《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总监,入行十二年,到“南方”八年,已成媒体“老人”,但作为写作者,一切才刚开始。
莫沫(Isolda Morillo):出生于秘鲁,在美国、法国、古巴、西班牙学习美术和影视制作,曾独立执导并制作关于艾滋病、扶贫、环境和西藏的纪录片,在秘鲁杂志上发表多篇短篇小说,并在中国网络、杂志上发表诗歌。现为美联社驻京记
者,十年来报道了很多中国问题。
包慧怡:1985年生于上海,毕业于复旦大学英语系,都柏林大学英语系中世纪文学博士生,研习中古英语头韵诗及8至15世纪手抄本。2014年任爱尔兰都柏林市驻市译者,2015年获书店文学奖年度文学翻译奖。著有诗集《异教时辰书》,出版译作《唯有孤独恒常如新》《爱丽尔》《好骨头》等十种,近作有散文集《翡翠岛编年》。
文珍:中山大学金融专业学士,北京大学文学创作与研究方向硕士。发表小说、散文若干,曾获第五届老舍文学奖、 第二届西湖新锐文学奖等。出版小说集《十一味爱》《我们夜里在美术馆谈恋爱》。
假如创造力是一座公园
【话题】
欧洲马赛克……拉德卡·德内玛科娃003
搜神……邹波033
讲述一个故事有五百万种方式 ……柴春芽057
【访谈】
海妖服务器与我们的未来……陈一伊 083
樱桃园即使毁了也是美的……云也退 111
【影像】
摄影是突然到来的,和诗歌如出一辙……王寅 135
【报道】
北戴河碱业工人简史……卫毅153
【小说】
理想情人……莫沫177
【诗歌】
死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鲁毅209
【书评】
鸟之轻,羽之轻……包慧怡223
也曾辜负也情深……文珍241
全球书情……吴瑶271
欧洲马赛克
自1948年捷共掌权、1968年苏联占领(捷克)之后,法律的正当程序对于成千上万的人来说确实消失了。不管苏联的真实情况如何,斯大林主义在捷克斯洛伐克开始兴起。人们不仅仅被囚禁起来,还无法拥有自己的生活。拥戴斯大林的那代人将1968年发生的一切都抹得一干二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年轻时犯了一些错误。”这个“我们”背后隐藏了很多张面孔。但是,他们不必犯这些“错误”,也可以不去做某些事情。这个曾充满恐怖和大屠杀的腐败国度,是对所有法制社会的嘲弄。这就好像年轻的党卫军试图这样安抚世界——“我们年轻时犯了一些错误”,以为这样一来当初对希特勒的支持就不成问题了。然而,德国人将这些人明确界定为战犯。但在捷克,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在1950年代的罪行而被驱逐出公共领域 ,还有1960、1970 和1980年代的那些罪行 。1989年之后,他们蜂拥进入议会和商界。而那些丢掉性命或者惨受伤害的人呢?受害者被迫保持沉默,甚至今天,也没有一个人会对那些幸存者的证词感兴趣。1989年之后的二十年里,行为仍然不足以构成判定一个人的依据,言语仍是判断的标准(至于是哪些言语,则根据年份而定——1953,1968,1969,2010)。任何一个曾经帮助过这个残暴政权的人都必须面对自己的罪行。不然,我们就是在侮辱亡灵。那些幸存者,尽管身体上扛住了多年的牢狱生活,但回到家时,已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对罪行的审判久拖不决,没有人受罚,也没有人将被惩罚,因为我们拒绝承担自己的罪责。我们这样就相当于在告诉年轻一代:一切都是可允许的,因为一切暴政都能用语言洗清掉,“我们年轻时犯了一些错误”;最重要的是逃脱罪罚,确保自己活得好好的。迫害者和受害者混杂在一起。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纪念活动,从未在卡廷(Katyn)、莱蒂(Lety)或者亚西莫夫(Jáchymov)出现过。片面的真实和偏见被一代代传递,在这样一个社会里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是没有希望的。在1989年时,瓦茨拉夫·哈维尔(Václav Havel)难道不知道选择从头开始、为过去画上句号,其实意味着将它抹掉?1968年坦克对准的那些前党员里,有很多曾在1950年代甘心充当斯大林的副手,为他鞍前马后。他们失望了,因为他们发现那些历经长年牢狱之灾的人并没有加入布拉格之春,反而自己召开会议,过自己的生活,写作,直到自己的权力被褫夺时才开始看到真相。
1989年,这一切都被抹去了,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有很多关于米兰·昆德拉的尴尬讨论,但是那些将他人置于这种境地的始作俑者呢,他们却从未被提起。“相同的”回忆又再一个个出现,对它们的感知也随时代和主流信息的语境而有所不同;他们做这些,不过是想利用当代人的“失明”。我们依据集体记忆来增补自己的记忆,但与此同时,我们是否粉碎了记忆的真相?不管动机如何无可厚非和高尚,也不管他们是否关切被时代吞噬的私人生活和工作,我们都不可能掠夺、篡改和书写。我们不应该写下来,我们不应该经历这些,我们不应该大声宣告,我们不应该……然后呢?我们是不是也因此擦掉自己的记忆?我们是不是不该坦白自己的生活,反而加以审查?
海妖服务器与我们的未来
互联网如今把整个世界、所有人都串联起来,而且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些乌托邦设想会转变成如此惊人的商业成功。那个沉迷于印度冥想、热爱约翰·列侬的乔布斯会成为超级商业明星。对于杰伦·拉尼尔来说,一些连续感仍清晰可辨——苹果店的设计就像是寺庙,乔布斯本人则把自己塑造成半宗教式的人物,这都是60年代的流行氛围。
代价也随之出现。“技术的发展会降低一切生活成本,人们无需花费分文便能快乐地生活。金钱、工作、贫富差距、养老计划,没人会为此忧心忡忡。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卷,我却对此深表怀疑,”杰伦·拉尼尔在2013 年的著作《谁拥有未来》(Who Owns the Future)中写道,“相反的,如果按照现状自由发展,那么我们很可能会进入一个失业严重的时期,相伴而生的是政治与社会的混乱。”
倘若这段话出自一位教授或是社会批评家,它或许只被归入路德派的行列—技术变革总招致它的批评者。但这判断是来自于局内人,一个现代技术世界的缔造人之一,一个来自中心的反叛者。自从2010 年出版《你不是个物件》(You’re Not a Gadget)以来,杰伦·拉尼尔就变成了科技界的严厉批评者。在这本书中,他批评Google、Facebook、Wikipedia 导致人们的交流肤浅,高度联结的网络世界泯灭了个人主义,带来数字乌合之众的兴起……而在《谁拥有未来》中,他将批评视角置于整个系统—数字资本主义。他相信,这个系统的哲学与运转方式,将导致灾难。
“数字网络的崛起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创造价值,促进经济的整体增长,相反的,从中获取财富只是少数,并且后者的成功是建立在大多数人无偿劳动的基础上”,他相信不合理的统计方式让普通人的贡献贬值。你的个人付出—上传照片、分享音乐、回答问题、闲聊,为公司创造巨额了利润—你却没有分享到任何东西。它似乎造就了一个假象,似乎是机器完成了这些,而非具体的个人。他列举了一个例证,作为上一轮照相技术的制定者,柯达公司在鼎盛时期市值280亿美元,雇员超过14 万,但是当Instagram在2012年以10 亿美元出售给Facebook 时,它只有13 个雇员。
它相信在这种“普通人分享信息,精英人士却通过它们创造了巨额财富”的模式下,中产阶级将被摧毁,因此整个经济体难以维系。“海妖服务器”(Siren Server)。他把这个希腊神话中的海妖塞壬,作为比喻,用在了华尔街庞大的对冲基金、收集海量情报的情报部门身上,最近的一轮则是硅谷的超级公司——Google、Facebook、Amazon,如今的Uber、Airbnb也在加入这个行列。它们是这个数字资本主义时代的代表。倘若塞壬用她们魅惑性的歌声,让旅途中的水手们丧失意志、迷失于归途,那么这些技术“海妖们”,则收集海量数据,创造了一个一个封闭的、剥削性的循环链,你的免费劳动成为“海妖”公司的利润来源,它们用这些收入投入广告,吸引你
把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投入海妖。
鸟之轻,羽之轻
我想说明阿特伍德的文字具有轻之美德。“像鸟儿那样轻,”保罗·瓦莱里(Paul Valéry)如是说,“而不是像羽毛。”古埃及人的狼首神阿努比斯调整天平,左托盘盛着死者的心脏,右托盘盛着鸵鸟羽毛,以此决定死者灵魂的归宿。羽毛的重量等同于无负荷的良心、纯粹的公义,羽毛之轻是苛刻的、单一的,或者几乎—是无趣的。瓦莱里自然明白鸟儿正是由无数的羽毛组成,然而鸟儿并不仅仅倚仗风的浮力。每个黄昏擦过淡橘色、赭色瑰紫色云块的那些鸟儿啊,它们在苍穹中绝非无所作为。
阿特伍德之轻便是这样一种忙碌的、充满变数的轻,我想到的是蜘蛛。那些悬在半空中的亮闪闪的刺绣看似吹弹可破,了无重心,其实却互相依附,彼此攀援,确凿而稳固地通往每个方向。
她热衷于描绘那些具有轻盈形体的、在空间中不具有恒定位置的事物:天使、消息、蝙蝠、冷血蛾、外星人、麻风病人的舞蹈。然而她的轻并不仅仅在于这些具有象征性价值的视觉形象。她的轻首先在于留白。留白意味着意外的空间,这是一种邀请读者加入的写作。《好骨头》几乎没有讲述任何一个完整的故事,有的只是丰满的情境。《外星领土》的第六部分是对广为人知的“蓝胡子”童话的改写—“不管你信不信,这个妹妹其实是爱着蓝胡子的,尽管她知道他是个连环杀手。她在宫殿里四处游荡,对珠宝和丝绸衣裳不闻不问,成堆的金子看也不看。她翻检了药箱和厨房抽屉,想要找出通往他的怪癖的线索。因为她爱他,她想要理解他。她也想要治愈他。她觉得自己有医疗的天赋。”——抛弃了原先战战兢兢、唯求自保、满肚苦水的受害者形象,这个敢爱敢恨的崭新的妹妹结局如何?好奇心能杀死猫,她当然还是会打开那扇禁止之门—门里,阿特伍德说,门里是一个眼睛睁得圆圆的死孩子,蓝胡子的小孩—蓝胡子当然还是会发现这种背叛行径,此时天色突然暗下来,地板竟消失不见,而她却比往常更爱他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问,“更深处。”他答。
故事至此戛然而止,我喜欢这月食般的结局。可以为它补上一千种可能性,但我疑心这么做徒劳无益。阿特伍德疏松的叙事和恰到好处的停顿使我在那一刻—不偏不倚,就在短短九百字终止的地方—几乎有一点爱上这个崭新的蓝胡子:隐忍、安宁、疲倦,一团正在耗尽自己的蓝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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