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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经典《乔家大院》,从政必读曾国藩,经商必读乔致庸.
内容简介
讲述商界英雄的传奇。晚清山西祁县乔家堡乔家第三代东家乔致庸,十八岁接手家族生意,将一个面临灭顶之灾的普通商家,经营成为对中国经济有重大影响力的巨商。为实现汇通天下、货通天下的梦想,造福天下商家和万民,他与势、武、财三种力量展开了一场长达一生、无所畏惧、错综复杂的战争。他视公平、公正、诚信、勤勉、互助等中国优秀商业文化为信条,他精彩的商战故事,宣示着中国式商道的胜利。小说展现了乔致庸波澜壮阔的一生,同时也展现了他所生活的时代。他是时代的英雄。时代是他的晴天,也是他的噩梦。当英雄走向悲剧结局,人们自然会开始思考政治与商家、国运与商运的关系。
作者简介
朱秀海,当代著名作家、编剧。1954年生于河南鹿邑。曾任海军政治部创作室主任。一级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波涛汹涌》《音乐会》《乔家大院》(第一部)《天地民心》等。《乔家大院》(第一部)被译成英、法、日、韩文介绍到国外或在国外出版。曾获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两次)等。
精彩书摘
1
1853年,杀虎口税关。
长长的商队,包括粮车队、盐车队、驼队都被堵在关口。车队和驼队上插各镖局的镖旗和各字号的号旗迎着风猎猎作响,和着牲口的嘶鸣,为这杀虎口平添了一份萧索之气。与之相伴的是一长队灾民,扶老携幼,被堵在另一个通道口。一个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税官向商队大声喊道:“粮货二十文,盐货五十文,茶货五十文,排好队,别挤!别挤!”另一个年轻壮实的税官则向灾民声嘶力竭地吼道:“别挤!别挤!男人一文,女人孩子两人一文!快交钱,交了钱就放你们过去!”
商队通道处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策着马往前挤了挤喊道:“官爷,怎么又涨了,粮货前天还是五文,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二十文了?”税官朝他翻了翻白眼“没见识的主,而今南方长毛作乱,丝茶路断绝,光剩下你们这些粮货油货盐货的商贾和这堆到口外逃难的灾民,皇上要养兵打长毛,不找你们要找谁要去?”正说着,灾民队那边有个老太太,从垃圾布片似的衣裳里摸出珍藏的一枚制钱,正犹豫着,后面的灾民突然一哄而上,关口顿时乱作一团。那个税官虽壮实可也差点顶不住,赶紧扬起鞭子一气乱抽:“不准顶!不准挤!都给我站好!否则谁也别想过去。”
关前野店内,一名老乞丐细眯着失神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这一切,突然嘎嘎唱道:“走西口啊,走西口……”旁边的老板娘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没有喝骂老乞丐,反而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也向关口望去。只见一个通四海信局的信使手举局旗,飞马而过,不但人马皆疲,且上下尽湿;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信使在拐向这边官道的时候,突然连人带马一头栽了下去。
众人“轰”的一声响,齐喊:“怎么了?怎么了?”老乞丐也停了唱,伸头望去。两个手脚快的盐车把式冲了过去,把信使从马下拉出扶到了野店。老板娘也不犹豫,赶紧将一瓢水熟练地灌进了信使的嘴里。这个信使已年过三十,一副干练的样子,但发辫飞散,胡子拉碴,唇边一溜大泡,很是憔悴,一瓢水灌下后,他悠悠醒转,立刻惊喊道:“这是哪里?我的信袋呢?”那位扶他过来的盐车把式将信袋拿了过来,瞄了一眼然后念道:“信寄山西太原府祁县乔家堡乔东家致广老先生收启,十万火急,限三日到。信资两百文,快跑费白银五十两。”
“五十两白银?!”在野店围观的众人又“轰”的一声响,接着乱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那盐车把式将信袋交给了信使,并且道:“这位大哥,怎么急成这个样,瞧,你的马都累死了!”信使颤着手接过信,起身就想走,可身子哪里听使唤,一站起来就“哎呀”一声又摔了下去,“天呀,这可怎么办?”他紧紧将信抱在怀里,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旁边一个老者问道:“信上写的乔家,莫非就是‘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的那个乔家,他们在包头声名赫赫,有复字号十一处生意,是不是?”那信使迟疑了一下,抹了把眼泪点头道:“就是,就是这个乔家,出大事了!”说着他仍挣扎着要起身:“我要走,我就是爬,也要爬到祁县去!”可他刚勉强站起接着又一跤跌了下去。老板娘赶紧将他扶起,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你这个人,腿摔成这样,还要走?怎么走?”那个递信过来的盐车把式沉吟起来,又问道:“哎,大哥,什么信呀这么急,用得着花五十两白银雇你跑这一趟?眼下这年头,二十两白银能买一个大姑娘呢!”信使只是抹泪,并不回答,继而喃喃地说:“什么事,要命的事啊,也说不得呀……”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老板娘开了腔:“哎我说这位大哥,你光在这里抹眼泪也没用,你的腿坏了,一时间也走不了,不如请这位盐车大哥帮个忙,我租给他一匹快马,请他帮着把信送到山西祁县乔家堡。”盐车把式一愣神:“我?”信使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哥,我求你了,我给你十两银子,不,给你二十两,只要你能在后天天黑前把信送到!”盐车把式动心起来,旁人见状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一直缩坐在茶铺门口的那个老乞丐突然又嘎嘎唱了起来:“哥哥走西口,小妹也难留,止不住那伤心泪蛋蛋一道一道往下流……”他苍凉沙哑的歌声虽不怎么响,但似乎飘荡在繁乱却仍旧显得荒凉的杀虎口,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沉甸甸的,又好像带着点刺痛,渐渐地野店里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一种莫名的乡愁悄悄地笼罩了过来。
2
远在几百里外的乔家“在中堂”已至深夜,烛火依旧“突突”地燃着。乔家的大太太曹氏已经呆呆地坐了很久,一旁的丫鬟杏儿努力忍着瞌睡,她手捂着嘴打了几次哈欠后,终于开口劝道:“大太太,您,您别担心……曹掌柜说了,他每样东西都是半夜来拿,然后托极机密的人,远远地去当,一丝风都不会透出去的!”那曹氏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仍旧没有做声。她看过去不过年届三十,容貌甚美,但由于总是颦蹙两道柳叶眉,眉心一道浅浅的皱纹已经刻下,且体态颇显柔弱。杏儿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迟疑了一下,又说:“莫不是奶奶心疼那座玉石屏风,说起来那到底是奶奶的陪嫁啊……”这次曹氏手一摆,打断了她:“这些日子要给大爷请大夫,吃药;明儿二爷又要去太原府乡试,万一得中,支撑个场面也得花银子。当了吧!当了吧!好歹也有个一万两。”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沉痛,杏儿不敢再开口说话。曹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杏儿迟疑了一会,敛礼道:“大太太也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送二爷呢。”曹氏只是摆手,杏儿不敢再做声,悄悄退下了。
曹氏一手扶着头又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在祖宗牌位前跪下来,低声祷念道:“乔家历代祖宗在上,乔门曹氏今日在此虔诚祷告祖宗在天之灵,保佑我乔家包头的生意安然无恙,保佑大爷平安度过这一厄,大爷这一条命,就靠这口气撑着呢!”她祷念完,略觉心安,可刚一站起,先前曹掌柜来取玉石屏风时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大太太,大爷真的觉得我们这回能赢?我们真的不会掉进达盛昌邱家的套里去?”曹氏腿一软,复又跪下,忍不住合掌道:“不,不……想我乔家,从祖父贵发公开始经商,一百年来,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就是这次与达盛昌邱家在包头争做高粱霸盘,大爷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凭什么该败?列祖列宗,乔家要是败了,那就再无天理……”虽然如此这般地祷念着,可这次跪下去,她许久都没有再起身。
夜虽暗沉沉地笼罩着乔家这所百年大院,但统楼二楼的库房旧家具中间,却同样明烛高烧。这里堆着不用的破家具和生意上用的旧柜台之类,几只旧算盘和两三本《商贾便览》、《辨银谱》、《客商一览醒迷》胡乱扔着,灰尘满落,平时罕有人至。
致庸正躺在这里一个旧木箱上睡大觉,一本翻开的《庄子》盖在他的肚皮上。他睡得很沉,嘴角不时颤动着。可突然,他大叫一声,猛然坐起,睁大眼自言自语道:“啊!不对,不是学而优则商,是学而优则仕!”致庸是个相貌平常的年轻人,中等身量,也许最多只能称得上白皙清秀,但奇怪的是,他一双不大的眸子却异常黑亮,这一点便使他这个相貌平常的人变得格外与众不同。他自语的时候,那双眼睛在暗夜中如同星星般闪亮着。不一会儿,他似乎完全醒了,挠了挠头自嘲地笑道:“不对,我怎么又做了这个梦?什么学而优则商,孔夫子是怎么搞的?……不行不行,这个梦得从头做,是学而优则仕,不是学而优则商,孔老夫子又说错了!”
瞪着眼坐了一会儿,致庸又像方才那样轰然躺下,过一会儿却又轰然坐起,微笑着自语道:“不对!我想做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梦!我想做的是庄周化蝶之梦。”他细了细嗓子,开始用晋剧艺人的腔调念白道:“说的是这一天春光日丽,清风和煦,庄周闲暇无事,步入后园,见百花盛开,彩蝶飞舞,不觉心中大喜,俄然睡去,就有一梦,梦中庄周化作蝴蝶,左顾右盼,五彩的翅膀,小巧玲珑的身躯,振翅而翔,栩栩然一蝴蝶也。只见这蝴蝶穿梭于花亭柳榭之间,徘徊于秋水长天之下,不觉大为快乐。俄尔醒来,蝴蝶发觉自己竟然又成了庄周,庄周这下就不快乐了,让他,不,让天下的庄周之徒纳闷的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原本到底是庄周呢,还是自由自在翱翔于花丛中适适然自得其乐的蝴蝶,亦或自由自在的蝴蝶原本就是我庄周?……不能啊不能,我快快乐乐的一个蝴蝶,怎么可能成了这个叫庄周的家伙呢……”他胡乱地念着,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无忧无虑的快活笑意,继而“噗”一声吹灭烛火,又倒下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去,那只命运的金蝴蝶终于悄悄光临了他的梦境,盘旋飞舞,熠熠生辉,继而百只,千只,千万只,旋裹了他整个梦中的世界。
3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乔家大院的时候,曹氏揉了揉一夜无眠的眼睛,走出房外。院内停着一辆蓝篷马车,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仆长顺,正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候着。清晨像露珠一样清新却沉甸甸坠在花瓣上,曹氏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开始指挥仆人往车上搬东西:“该带上的都带上,吃的穿的,文房四宝,还有他常读的书。对了,给咱们家太原府大德兴分号曲大掌柜的信,前些天送走了吗?”长顺一边不歇气地往车上搬东西,一边回答说:“大太太,送走了,曲大掌柜那边已经回了信,说二爷的吃住行都安排好了,让您和东家放心!”曹氏微微颔首,杏儿用眼觑了觑她,宽解道:“大太太,二爷这回去了,说不定就高中了;二爷中了,咱们家也就出了个举人,不比二门里达庆四爷他们家差了!”曹氏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说:“就是中了,乔家三门也才出了一个举人,人家二门出过五个举人呢!”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对杏儿说:“杏儿,都这会儿了,二爷怎么还没出来,不会还没睡醒吧?谁跟着二爷呢?长栓,长栓——”杏儿捂着嘴笑了起来。曹氏颦了颦眉:“你笑什么?”杏儿低头敛容:“大太太,二爷平日里睡不醒,今儿要去考举人,事关一生的功名,他不会再像平时了吧!”曹氏哼一声,欲说还休:“对了,长栓呢,怎么也不见个人影儿?天都这时辰了!杏儿,长顺,你们俩一个内宅,一个书房院,给我去找,快点!”
两人赶紧去了,这边张妈却匆匆跑出来,直喊道:“大太太,您快进去吧,大爷嚷嚷着要起来送二爷呢!”曹氏大惊失色,转身跑进二门。
一问精致的内室里,病沉沉的乔致广正在榻上挣扎:“来人,我要起来——”曹氏快步走过去,接过张妈手中的药碗:“大爷,你躺着,先把药喝了。”致广一把推开:“不,我不喝!”曹氏眼里一下涌出泪花,颤声道:“大爷——”致广心里一软,便闭上眼睛,不再抗拒了。相对于弟弟致庸而言,两人虽然容貌酷似,但致广相貌堂堂得多,一举一动颇有大财商的威仪,不过眼下的这场大病已经完全使他的容貌气质走了形。
曹氏噙着眼泪给他喂药,但是只几口,致广便“噗”一声吐了出来,倒下去,闭上眼睛大口喘着气。曹氏大惊,连声唤杏儿叫大夫,却见致广撑起半个身子,艰难却果决地说:“别,扶我……坐起来!”曹氏踌躇了一下,只得和杏儿扶他拥被半躺半坐。
致广闭眼歇了好一阵子,才睁开眼,半晌喘着气问:“曹掌柜夜里来过了?”曹氏点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同时做了一个手势让杏儿等离去。致广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发问,但头却费力地扬起,做着一个询问的姿势。曹氏心中大为不忍,背过脸去低声道:“大爷,包头那边还是没消息!你别急!”一听这话,致广的身体姿势丝毫没有放松,手却下意识地抓起身边一个鼻烟壶,烦躁地用力握着,不一会那鼻烟壶竟在不经意中被攥碎了。曹氏心下暗暗大惊,却故意不介意地一边收拾着,一边劝慰道:“大爷,可别伤了手,你还是躺下吧,躺下舒服些。”致广摇摇头,开始努力说些轻松的事情:“致庸今天就要去太原府乡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曹氏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你放心。”但一时间她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不禁悲从中来。致广不觉,故作欣喜道:“致庸今日一去,三场下来,一定能为我们乔家三门挣回一个举人。来年就有资格去京师再考取一个进士,这样我们乔家三门里终于也要出一个做官的人了!”曹氏话中有话,忍着泪问:“大爷,你觉得……致庸这回真能考上?”致广深吸一口气,干脆地说:“他能。我的兄弟我知道。甭看他平日里在八股文上不上心,可我这个兄弟打小就不是平常之辈。别人念书,那是不得不念,是为了做官,我这个兄弟念书,那是他真喜欢书。致庸是我乔家三门生就的第一个读书人,他要是还考不中举人、进士,天下就没有人配做这个举人、进士了!”
曹氏长久沉默着,突然说:“大爷,二爷喜欢读书不假,可是你知道,他骨子里并不喜欢科举,更不喜欢做官。他常说一个好好的读书人,一门心思钻营科举,去做一个什么官,简直是作茧自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找天下最大的不自在,还常常骂那些做官的人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就是这些日子,他也没有要去考举人的意思,天天还是我行我素……”致广一听,怫然不悦:“你,你到底想说些啥?”曹氏牙一咬,一不做二不休地回答道:“大爷,我想说,二爷生下来就是个大商家的公子,他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根本不愿意去太原府乡试……大爷正病着,包头的事情又迟迟没有准信儿,我说这次太原府乡试……就甭让他去了!”致广一惊,大怒着喘息道:“你……不行!就是天塌下来,二弟今天也要去太原府乡试!”曹氏急忙上前帮他揉胸脯捶背,后悔道:“大爷,甭急,我不过就是提一提……”
致广一阵剧咳后抬起头,眼里闪出泪光:“你……你忘了,当年爹娘怎么死的?就是因为我们家没人做官,被那些官商欺负,爹娘气不过,才一病不起,双双亡故……我明白了,你是怕这一回我们在包头输给了达盛昌邱家,怕我撑不过去,怕到了时候这个家里没有男人支撑局面!不……我和达盛昌邱家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致庸今天一足要去太原府乡试!”话音未落,致广一阵大喘,接着一口血咳了出来。曹氏“扑通”一声跪下,哭着喊道:“大爷……”致广毫不为之所动,喘着说道:“你起来!没想到你也不懂我的心!……可怜我这个兄弟,爹娘去世时才三岁,记得那时爹娘将二弟的手交到你我手中,特意嘱咐过,长兄如父,长嫂如母,看在他们的面上,对致庸该打的时候,就骂两句,该骂的时候,就说他两句,一定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曹氏泣不成声:“大爷,别说了……”致广不理,直着眼继续咳着说道:“不,我要说……葬爹娘那一日,乔致广就记下了一句话,虽然致庸没了爹娘,可我是他的大哥,我一定要让致庸快快活活地长大,一辈子都让他快快活活的,不让他觉得自个儿没有爹娘!致庸从小不喜欢经商,我就不让他学生意……就是念书,也不是我逼他,我曾经下过决心,若是他不愿意读书,我也不会逼他读书!可我看他不是这样,我这个兄弟,天生就是个读书的料,我让他读书,让他走科举之路,不这么做,我怕会误了他的终身!这样我就对不起二弟,更对不起死去的爹娘!我……”
曹氏咬咬牙,赶紧拭着泪说:“大爷,你的心思我懂了。是为妻错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二爷自个儿,他那种庄周一流人物的心性,万一根本就不想中举,上了考场故意不好好地考,大爷的这片心,就白费了!”
致广停住咳嗽,大喘了一口气,继而深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一心一意地好好考,而且一定考中!”曹氏有点半信半疑:“大爷,你有办法?”致广又一阵大咳,挥手道:“拿笔来——”曹氏转身去的时候,致广带着喘咳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记住,家里的事,包头那边的事,半个字也不能透露给致庸,就是去赶考,也要让他快快活活的!”曹氏没有回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直淌下来。
……
前言/序言
本书自2005年10月由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中文简体字版第一版在大陆发行以来,相继由台湾高宝图书出版公司出版中文繁体字版在海外发行(2006),上海英特颂图书出版公司出版中文简体字版修订版在大陆发行(2007),嗣后又有韩文版在韩国翻译出版发行(2007),日文版在日本翻译出版发行(2008),中国工人出版社简体字版第三版在大陆出版发行(2010),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新版,已经是第四个大陆简字体版。
2003年夏秋之交,中国文采音像图书出版公司总经理陶泰忠兄介绍我与乔家第七代后人乔燕和大姐相识,讨论创作本书及同名电视连续剧本的可能性时,我对乔家乃至于晋商还一无所知,仅仅是出于对这一领域的好奇,同时不好开口拒绝陶兄和乔大姐的盛情,才和二位一起进入山西,进入乔家大院,以后又奔波于晋中各晋商大院之间,流连旧迹,就教于名家。更大的收获是于各处淘得关于晋商的书籍三十余种,于焉登堂入室,欲罢而不能,竟接下了这件对我来说颇具冒险和挑战性质的工作。本书于2005年岁末出版,同名电视剧也于次年2月在央视一频道黄金时间首播,以后本书的繁简字版以及同名电视剧相继在大陆港澳台东南亚及韩国等国热销并播出。屈指算去,已近十年矣。
一部书及与之同名的电视剧,能在十余年的时间内仍然受到广大读者和观众的喜爱,举国上下,无论通都大邑,还是穷乡僻壤,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罕有不知其书其剧者,至有“从政必读曾国藩,经商必读乔致庸”之誉,其影响甚至远播海外,使外国人亦知中国古代不但有巨商,且有商道,并进而解释三十余年来中国迈进商品社会步伐如此之速,成就如此之大,皆有前缘,亦一快乐且可作谈资之事也。内中原因,见仁见智,但有一点似乎是共识,即:中国人切切不当妄自菲薄,我们本来就拥有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晋商文化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分支。在实现新的伟大中国梦的历史进程中,我们对自己的文化和文明要有充分的自信与自觉。
至于本书的主人公乔致庸,十余年来被众多书评家视为当代商界小说中一卓荦独出之艺术形象,其所代表的商业标准和商业理想,亦被众多商界精英视之为楷模与理想,原有自也。正如本书作者在本书简体字第二版序中所言:乔致庸之人何人,乔致庸之心何心。曰:中国人也,中国人之心也。乔致庸之所思所梦,皆所有中国人之所思所梦者也。而乔致庸之所为,则是所有中国人皆欲亲历而亲为之者也。此即为本书出版以来遭遇之正解。乔致庸一介儒生,本可埋头书斋,“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司马迁语),或者“学而优则仕”,走“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旧途,然因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从商,然此时之乔致庸,仍是一书生之乔致庸也,是中国人,有中国人之心即中国精神之乔致庸也,于是以商救国,以商富民,非其可为与否,而是其不可不为者也,是时此一中国人、一中国商人乔致庸,已入顶天立地不朽之中国人一流矣。
或曰:乔致庸可再有乎?曰:中国人若读此书,则不止于当代有千千万万之乔致庸,千秋万代亦有乔致庸不止也。何者?乔致庸之心之精神,是中国人中国心中国精神,凡中国人,若读此书,不得不动其容惊其心景其行者也。
此次本书再版,作者自以为至少有以下三事可以纪念:一为本书和同名电视剧出版、播出十余年间历经的种种故事和佳话;二为读者和观众对本书和同名电视剧的偏爱,三为作者及同名电视剧的创作团队呕心沥血创作本书和同名电视剧时的初心。
付梓在即,赘语如右。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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