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3
皮囊師擁有換皮削骨的手段,可以使人變換形貌、永葆青春。他們炙手可熱卻各懷鬼胎,最終導緻皇城亂象叢生。形貌一樣的美女隨處可見,親友朝彆夕見竟不相識,冒名作惡案件屢禁不止,更衍生齣以自己的骨肉皮換錢的畸形小矮人……
鯉伴是聽著那些駭人的傳聞長大的,卻從未想過與自己有任何關聯,直到各色人物紛紛登場:看不到正臉的韆年狐仙,裝在花瓶中的女人,喜歡將老鼠捏成肉球的神醫,拿活人做傀儡的二小姐,被一群鳥頭宮女簇擁的不老皇後……
鯉伴傢破人亡,被迫遊走在善惡難辨的眾人之間。他經曆九死一生,揭開層層謎團,卻發現那殘酷真相竟是他刻意忘記的。
童亮
筆名亮兄。
嗜故事如命,不是在講故事,就是在聽故事。
王者榮耀白金二選手。
曾齣版《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共五季)《靈寵物語》(共兩季)《剝皮新娘》《將離》等。
第一章 破綻
第二章 檵木
第三章 土元
第四章 皇城
第五章 初九
第六章 金剛
第七章 記憶
第八章 傷口
第九章 三臉
第十章 無恙
終章 魚柳
那是老鼠跑動的聲音,是因為夢中被無數次吵醒後,爸爸媽媽捂住他的耳朵,叫他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繼續睡覺。
鯉伴問起,爸爸媽媽就慌慌張張地說是老鼠的聲音。
鯉伴不明白爸媽為什麼這麼怕老鼠,他都不怕。
後來他長大瞭一些,不好意思跟爸媽睡一個床,晚上獨自睡覺也不再害怕。媽媽便給他收拾齣瞭一個單人間。
從睡進單人間的第一天起,他就懷疑以前聽到的聲音不是老鼠發齣的。因為除瞭吱吱呀呀和唧唧的聲音外,他還聽到瞭細微壓抑的女人聲,似乎非常難受。
鯉伴將他的新發現告訴爸媽。爸媽知道隱瞞不住,隻好無奈地告訴他,樓上除瞭狐仙,還住瞭一個女人。但是那個女人被裝在一個古老而漂亮的花瓶裏,不能自由行走,所以幾乎沒人見過她。
鯉伴不理解,問道:“好好的人為什麼要裝在花瓶裏?”
爸爸告訴他說,女人是狐仙背迴來的,長得很漂亮。可惜女人的四肢不見瞭,肚子也被劃破。狐仙找他藉瞭一個從祖上留傳下來的大花瓶,將那漂亮女人裝在花瓶裏,隻有俊美的腦袋露在瓶口外,就像從山上摘迴來的花插在花瓶裏一樣。
爸爸解釋說,以前不讓他知道,是因為他還小,不該知道的東西就不應該讓他知道。
鯉伴還是不理解,問道:“那漂亮的女人晚上叫喚什麼呢?吵得人睡不好覺。”
爸爸媽媽紅瞭臉,說道:“等你長大瞭就知道瞭。”
鯉伴覺得爸爸媽媽隱瞞瞭他,便去問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明尼。
明尼比他大兩三歲,知道的東西很多,天上的每一隻鳥,山裏的每一棵草,他都能叫齣名字。
明尼壞笑著告訴他說:“狐仙是男的,當然需要女人呀。”然後明尼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瞭一些悄悄話。
鯉伴懂瞭他的意思,擔心地問道:“說不定會生下一窩小狐仙吧?樓上豈不是會更吵?我以後還怎麼睡覺?”
明尼嘻嘻笑道:“你放心吧,那個美女是裝在瓶子裏的,沒有可以生小狐仙的肚子。”
明尼鼻子高、眼睛長,村裏老人說他長的是狐相。他後腦勺有一小塊頭發是白色的,從齣生時就是這樣。村裏老人說,這是早慧的錶現,長這種頭發的人年輕時就有常人難及的智慧。
鯉伴問:“狐仙和花瓶裏的美女為什麼要住在我傢樓上,不住在彆人傢的樓上呢?”
明尼說:“因為你傢房子太多啦,而且沒什麼人住,他們自然要來你傢。”
鯉伴問:“那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會離開這裏呢?”
對鯉伴來說,樓上的住客畢竟太吵瞭,而他的睡眠很輕。
明尼想瞭想,說:“那可不一定,我猜至少要等花瓶裏的美女有瞭手腳,能自己走下樓吧。”
鯉伴又問:“那你說花瓶裏的美女什麼時候會有手腳呢?”
明尼聳聳肩,說:“這你得問她自己或者狐仙……”
這時,明尼的堂妹映荷湊瞭過來,打斷她堂哥的話,說:“纔不是呢,我媽說他們是在這裏躲難,隻要皇上在位,他們就不能離開這裏。”
明尼斜睨瞭映荷一眼,說:“你媽媽的話能信嗎?”
映荷的媽媽與這裏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不論酷夏還是寒鼕,天天穿著一雙木頭底的人字拖。據說映荷的母親以前去過海外,在遙遠的海島上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迴來後就隻穿木頭底的人字拖瞭。她說話的方式也很古怪,常常答非所問,風馬牛不相及,幾乎沒人能跟她好好說過三句以上的正常話,更多時候一句話都跟她說不瞭。
如果有人早上碰到她,跟她打招呼說:“早啊!”
她就嘟囔說:“早什麼呀?槐花樹下麵的蟈蟈叫瞭一整夜,剛剛纔睡下。”
因此,很多人認為映荷的媽媽在海島感染過影響腦子的病毒,因此都把她說的話當作耳邊風。
映荷著急瞭,跺著腳說:“要不你問你媽媽或者鯉伴的媽媽,我們還沒有齣生的時候,巡撫大人帶瞭好多兵馬圍瞭鯉伴傢的樓,要把狐仙抓走。”
“那狐仙為什麼還在這裏?”明尼問。
他們早就聽過曾有韆軍萬馬來過這裏的說法。明尼和鯉伴在山上撿到過生瞭銹的大刀和馬蹄鐵,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也跟樓上的狐仙有關係。
映荷說:“後來不知道發生瞭什麼,圍睏狐仙的兵馬突然撤走瞭,狐仙仍然住在這裏。”
“天下修煉的精怪那麼多,巡撫大人為什麼要抓他呢?”明尼又問。
且不說天下,就洞庭湖一帶,修煉的飛禽走獸也不占少數。洞庭湖是天下七十二福地之一,人傑地靈。近水樓颱先得月,天上、地下、水中的生靈沾瞭靈氣,難免比其他地方的生靈要多一些靈智,從而多一些修為。
映荷說:“我媽說是因為狐仙樓上的女人。”
“因為她?”鯉伴禁不住問道。
映荷說:“嗯,我媽說她是當今皇帝陛下喜歡的女人。”
明尼不信,譏笑映荷說:“你媽媽的話不可信,誰不知道當今皇上荒淫無道、草菅人命、為所欲為!怎麼可能當年圍住瞭狐仙又撤走兵馬?怎麼可能讓喜歡的女人睏在一個花瓶裏,留在鯉伴傢的樓上?更不可能讓狐仙安然無恙地活到至今。”
鯉伴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
映荷生氣瞭,說:“鯉伴,要不你自己去樓上問一問,看看我媽的話可不可信!”
鯉伴連忙搖頭。
“我爸媽叫我不要上樓。我想他們擔心狐仙會把我吃掉。”鯉伴膽怯地說。
明尼神秘兮兮地說:“那狐仙是吃人的,他想修煉成人形就要補充靈氣,人又是最有靈氣的。你不上樓還好,一上去就會變成他的下飯菜。”
鯉伴當然不敢貿然上樓。上樓的念頭在他心裏齣現過許多次,因為害怕腐朽的樓梯斷掉,害怕狐仙,他纔一直沒有上過樓。
讓鯉伴沒有想到的是,他沒有上樓去找狐仙,狐仙倒是下來找他瞭。
那是一個陰雨天。雨水從頭天晚上開始就在下,下到瞭第二天中午還沒有一點要停下的意思。
早上的時候,明尼的父親來到瞭這裏,說水庫的堤壩怕是扛不住瞭,要鯉伴的爸媽幫忙加固堤壩。
水庫下遊有上百畝田地,田地裏種著剛剛成熟的莊稼。一旦水庫決堤,下遊的田地被淹沒,原本是豐收的年頭要變成寡年瞭。
鯉伴的爸媽不種田,但是水庫下遊有五六十畝祖傳的水田,是租給彆人傢種的。如果種田的人顆粒無收,那麼他們傢也收不來租子。何況平時鄉裏鄉親的,鯉伴的爸媽從來沒有擺齣高人一等的樣子,從來都是你幫幫我、我幫幫你。
鯉伴讀過一篇古文,古文裏麵寫瞭一個叫桃花源的地方,那裏的人過著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生活。鯉伴並不羨慕,他除瞭覺得這裏的人都很好以外,這個地方恰巧叫作“桃源”。春天的時候,這裏也有許多桃花,也落英繽紛。
鯉伴住的房子前麵也有一片桃樹林。
不過這個季節沒有桃花。
爸媽跟著明尼的父親齣去之前再三交代,叫鯉伴乖乖看傢,不要齣去。
鯉伴便坐在大門口,伸齣腳去接從屋簷落下的雨水。清涼的雨水打在腳上,非常快活。
正在他高興的時候,雨水突然沒有瞭。
“這樣會著涼的。”一個略微尖細、不男不女的聲音在鯉伴的身後響起。
鯉伴嚇瞭一跳,迴頭一看,隻看見一身藍布長褂。
“不要看我!”那個聲音警告道。
鯉伴連忙低下瞭頭,便看見一雙白底鬆糕鞋。
他知道瞭,發齣這種聲音的不是彆人,正是他想見的狐仙。頭頂上發齣“嘭嘭”的聲音,他知道那聲音是從屋簷落下的雨水打在瞭一把撐開的油紙傘上,是那把油紙傘替他擋住瞭雨水。
那嘭嘭的聲音,跟他的心跳聲一樣大。
他覺得自己就像爸爸講的葉公好龍的故事裏的人。他特彆想看到狐仙,哪怕一次也好,可是狐仙站在身邊的時候,他卻害怕得連話都說不齣來瞭。
“頭轉迴去。我有個事情要拜托你。”他說道。
鯉伴想發齣“嗯”的聲音,可是緊張得連這個聲音都發不齣來瞭。他轉迴瞭頭,看著前麵的桃樹林。
“待會兒會有我的老朋友來這裏,他會問你我在不在。你不要迴答在或不在。他又會問你,我是不是在樓上。你就說,樓上已經空瞭很多年瞭。”
鯉伴感覺嗓子被誰捏住瞭一樣,他隻好換瞭種迴應的方式,用力地點瞭點頭。
“你把腳收迴來。”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鯉伴急忙收迴瞭腳。
雨水又從屋簷落瞭下來,打在石階上,濺到瞭鯉伴的腳麵上。雨水似乎比剛纔還要涼。
鯉伴急忙又往後退瞭一些。
油紙傘不在瞭。
他迴頭一看,藍布長褂和白底鬆糕鞋也不見瞭。
但地上有一長串水印子,一直延伸到梯級間那兒。
“老朋友?他住在樓上這麼多年瞭,從來沒有見過有誰來找他,怎麼會有老朋友?”鯉伴心裏犯嘀咕。
過瞭一會兒,鯉伴在屋簷下坐得有點無聊瞭,想去找明尼玩,可是有瞭狐仙的囑托,他不能離開這裏半步,於是隻好繼續看外麵越下越大的雨,看前麵的桃樹林在雨下哆嗦。
忽然起瞭一陣勁風。
一片桃樹葉竟然飄瞭過來,落在鯉伴前麵不遠的石階上。
鯉伴朝那桃樹葉看去,竟然看到桃樹葉上有一隻螞蟻。它的觸角似乎因為太濕而粘住瞭葉子,不能像鯉伴往常看到的那樣翹起來。它緊緊地抓著葉子上突齣的葉脈,一動不動,像死瞭一樣。但它沒有死。死瞭的話會從葉子上落下來,然後被葉子下麵的水流衝走。
對鯉伴來說,石階上的水流並不大。但是對一隻螞蟻來說,那不次於大江大河。
桃樹葉就是它的船,它一旦落水,就會被雨水淹死。
那段石階在屋簷外,雨滴落在桃樹葉上,眼見著就要將它的“船”淹沒。
鯉伴心想,它可能是桃樹林裏的螞蟻,剛好爬到樹上覓食的時候遇到瞭大雨,就一直躲在葉子下麵避雨。可是連綿不絕的大雨將葉子從樹上打落,葉子又恰巧被大風颳起,它纔落到瞭這裏。
鯉伴心生憐憫,自言自語地說:“唉,小傢夥,你既然住在前麵的桃樹林裏,也算是我的鄰居。”
說完,他一手遮頭衝到瞭雨中,將那片桃樹葉小心撿起,然後急忙迴到屋簷下,將桃樹葉放在乾燥的地方。
那隻螞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脫險,仍然死死抓住葉脈,仿佛它天生長在瞭這片葉子上。
鯉伴對它吹瞭一口氣,說:“走吧。”
螞蟻的觸角似乎感受到瞭鯉伴吹齣的氣息,也似乎聽到瞭鯉伴說的話,它竟然動瞭動觸角,從樹葉上爬瞭下來,往牆角裏爬去。
鯉伴見它走瞭,便坐迴原地。
剛坐下,他就看見一把黑色油紙傘像雨後猛長的蘑菇一樣從桃樹林裏伸瞭齣來。
待那油紙傘更近一些,鯉伴纔看清楚傘下有兩個人。
再近一些時,鯉伴看到傘下的兩個人長得怪模怪樣,並且非常相像,仿佛是同一個人。
他們的嘴唇上和下巴上都有長長的鬍須,可是都隻有稀稀幾根。嘴巴都癟起,似乎可以掛一把茶壺上去。衣服都是灰不溜鞦的,由於兩個人共用一把傘,兩個人的衣服都被打濕瞭,幾乎貼在瞭身上。
鯉伴心中納悶兒,他們為什麼不多打一把傘呢?斜風大雨的,兩人擠在一把傘下還不如不打傘。
那兩人走到剛剛桃樹葉掉落的位置站住瞭。
其中一人問:“請問他在嗎?”
另一人說:“我們是他的老朋友。”
鯉伴早有準備,所以不太驚訝。他瞪大眼睛,假裝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
其中一人又問:“他是不是在樓上?”
另一人說:“我們好多年沒有見麵瞭。”
鯉伴按照狐仙交代地說道:“我們傢樓上已經空瞭好多年啦。”
其中一人側頭,說:“他是不是在騙我們?我聽說他就住在這裏。”
另一人說:“他是好人,剛剛還救瞭一隻螞蟻,應該不會騙我們。”
鯉伴暗驚:“他怎麼知道我剛纔救瞭一隻螞蟻?”
鯉伴迴頭朝那片桃樹葉看去,桃樹葉不見瞭,螞蟻也不見瞭。
收迴目光時,他偷瞥瞭屋裏一眼,狐仙留下的水印子也不見瞭。
側頭的人迴過頭來,對鯉伴說:“能否給我們一口水喝?”
另一人說:“我們走瞭很遠的路。”然後他伸齣舌頭舔瞭舔嘴唇,好像很渴的樣子。
鯉伴點點頭,說:“當然可以。”
他沒有辦法拒絕這兩個找他藉口水喝的人。
其中一人得到鯉伴的迴應,往前走瞭一步。
鯉伴急忙說:“你等著,我進屋打水給你們喝。”
他不敢讓這兩個奇怪的人進來。地上的水印子沒有瞭,但他還擔心他們會聞到狐仙的氣味,雖然他也沒有聞到什麼氣味。
他擔心他們進屋之後聽到樓頂上有聲音,雖然白天他從沒有聽到過樓上有什麼聲音。
可是萬一呢?
那人見他這麼說,隻好站住。
鯉伴急忙迴到屋裏,用葫蘆瓢在水缸裏舀瞭一瓢水,然後急急忙忙地跑瞭齣來。
等他跑迴屋簷下一看,外麵已經沒瞭那兩個人的影子。
但是他們站過的地方居然有兩條鮎魚!
鮎魚在地上甩著尾巴,嘴巴一張一閤,極度渴望迴到水中一樣,鮎魚須隨著尾巴一擺一擺。
鯉伴吃瞭一驚,腦海裏立即閃過將它們捉進屋裏、放進水盆裏的想法。
他再次衝進雨中,抓起鮎魚,放進瞭葫蘆瓢裏。幸好葫蘆瓢大,裝下這兩條鮎魚剛剛好。
當捧起葫蘆瓢要迴屋的時候,他忽然改變瞭主意。
如果待會兒明尼來找他玩,看到這兩條鮎魚的話,肯定會討一條迴去給他爸爸做豆豉蒸鮎魚。明尼的爸爸最喜歡吃魚肉瞭,魚肉中又最喜歡吃鮎魚,並且他有水氣病,據說吃鮎魚有治療的作用。
於是,鯉伴轉瞭個方嚮,頂著雨朝共用的洗衣塘跑去,將葫蘆瓢裏的鮎魚倒進瞭洗衣塘。
那兩條鮎魚落入水中,卻在光滑的石頭邊不走。那石頭是捶衣石,洗衣的人洗乾淨衣服之後,將衣服放在這塊石頭上,然後用衣槌捶打,捶齣衣服裏麵的水,這樣晾起來之後更容易乾。
“你們走呀。”鯉伴對著鮎魚說道。
鮎魚頭朝著他,就是不遊到深處去,似乎還等著鯉伴用葫蘆瓢將它們撈上來。
這時,不遠處一個撐著傘又提著一隻木桶的女人疾步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喊:“鯉伴,鯉伴,你不吃魚,可以給我做魚湯啊!乾嗎要放掉?”
那女人是寡婦孫二娘,因為沒有男人養傢,所以她隻得靠給人洗衣洗被賺錢。即使下雨天,她也要打著傘來洗衣塘洗衣服。她不但洗得比彆人乾淨,還花心思做一些薰衣草製成的香料,將衣服染上香氣。因此,很多人樂意將衣服交給她洗。
不過洗衣服賺不瞭多少錢,寡婦孫二娘依然過得比較拮據。此時她看到鯉伴將捉到的魚放走,免不瞭有些著急。要知道,她要洗好多衣服纔能買得起兩條鮎魚!
寡婦孫二娘這麼一喊,捶衣石旁邊的鮎魚立即一甩尾巴,捲起一陣水浪,慌忙往水深處潛去。
寡婦孫二娘趕到塘邊,隻看到瞭清澈的水中有兩條越來越遠的暗灰色魚背。她嘆息一聲,幽幽地說:“多好的兩條魚!可惜瞭,可惜瞭。”
鯉伴拿著葫蘆瓢迴瞭屋,身上已經淋得濕透瞭。
他放迴葫蘆瓢,換瞭一身衣服,又迴到屋簷下。他感覺到,狐仙會下樓跟他說話的。
畢竟他幫瞭狐仙一個忙。
果不其然,他在屋簷下站瞭沒一會兒,就聽到背後樓梯間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有人從那裏下樓瞭。
狐仙有意讓鯉伴聽到聲音,不然他完全可以像剛纔那樣悄無聲息地齣現。
鯉伴耳朵聽著樓梯間的聲音,但眼睛仍然看著前麵的桃樹林。
既然狐仙不願彆人看到他的正臉,鯉伴就不迴頭去看。
何況即使迴頭看也不一定能看到,不然以前早就有人看到狐仙的正臉瞭。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細微的沙沙聲。
鯉伴知道,那是狐仙掃帚一樣的尾巴拖在地上的聲音。
狐仙在他身後很近的地方停住瞭腳步,然後“嗯”瞭一聲,那是對鯉伴非常滿意的贊嘆聲。
小時候私塾的教書先生聽完鯉伴背誦課文之後,常常也發齣“嗯”的一聲錶示滿意。那位知識淵博、為人慈善的教書先生對鯉伴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是鯉伴沒有在科考方麵更進一步。鯉伴的爸爸說,爸爸的爸爸在世時就說瞭不讓鯉伴走入仕途,但字還是要識,書還是要讀,世事還是要通明。爸爸的爸爸曾經位居三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聲名赫赫,這些房産便是他那時候置辦下來的,但他卻不讓後輩再入朝堂。
“你做得很不錯。”狐仙用尖細的聲音說。
鯉伴開心一笑。
狐仙說:“士彆三日,當颳目相待。我低估他們倆瞭。”
“為什麼這麼說?”鯉伴問。
狐仙說:“我原以為你說樓上沒人,他們就會走。沒想到他們藉口要喝水,想踏入門檻。幸虧你聰明,讓他們在外麵等,你自己舀水給他們。這是其一。他們見你將他們拒之門外,又化成原形,希望你大發善心,主動將它們帶進屋,放入水中。幸虧你看齣破綻,將它們裝入葫蘆瓢,放生於洗衣塘。這是其二。後來它們在捶衣石旁不走,你沒有改變主意,並且嚇唬它們,讓它們潛入深水。這是其三。”
鯉伴說:“不是我聰明,是他們露齣瞭破綻。他們剛問我時,我不知道他們是鮎魚精。但是我舀水齣來看到鮎魚時,一眼就認齣是他們變化而成。那嘴巴,那魚須,還有一身灰色,簡直太容易看破瞭。”
狐仙說:“他們已有兩三百年的道行,可是還不夠。即使是道行高深的精怪,偶然也會不小心露齣破綻,被人看到原形。老鼠修煉成人,看到貓還是會害怕;黃鼠狼修煉成人,害怕聽到雞鳴甚至怕人說一個“雞”字,因為他忍不住要流口水。”
鯉伴問:“那鮎魚精怕什麼?”
狐仙說:“怕沒有水啊。他們為什麼下雨天來?因為晴天來他們會渴死。他們為什麼要共用一把傘?因為他們怕皮膚乾燥。但是他們不能讓你看齣來,所以假裝打傘,卻打一把遮擋不瞭雨水的傘。就連他們想找藉口進來,都隻想到瞭藉口水喝,不說走纍瞭要歇腳。”
鯉伴點頭說:“是哦,如果他們要進屋歇腳的話,我總不能搬椅子齣來讓他們坐在雨水裏。這麼說來,誰都有自己的局限,都有自己的破綻,都有自己害怕的地方?”
狐仙說:“是。很久以前,我在京城的時候,曾問掌管天文法力無邊的國師,他有沒有怕的東西。我想,修煉到他那個境界,已經接近神、接近佛瞭,應該無所畏懼。沒想到他跟我說,他害怕得不得瞭,因為他夢見視若掌上明珠的女兒嫁給瞭這個國傢最有權勢的男人。而他的夢往往會成為現實。”
“最有權勢的男人……是皇帝陛下嗎?”鯉伴問。
“不,那時候他還是太子殿下。”狐仙說。
“那不是很好嗎?國師的女兒與皇帝陛下的兒子,像很多美好的故事一樣。”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登基之後荒淫無道,在民間廣選秀女,納入宮中,供其享樂。秀女一多,後宮鬥爭就多,比朝廷還要復雜還要險惡。有的秀女為瞭從眾人中脫穎而齣,不惜將整張臉皮揭掉,換之更白皙細膩的臉皮,不惜將原本完好的骨頭削整,以變成皇帝陛下喜歡的身形。”
“換皮削骨?這不是畫皮鬼纔做的嗎?”
“人一旦有瞭不切實際的欲望,就會變得連鬼都不如。彆看後宮美女如雲、朝歌夜弦、綾羅綢緞,其實是人間地獄。國師既不願女兒參與後宮爭鬥,也不想她備受冷落,所以他害怕。”
鯉伴撇撇嘴,問:“那麼,您怕什麼呢?”
“我活瞭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經曆過,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瞭。可是……無論你遇到什麼樣的精怪,如果你問他怕什麼,他都會說,他沒有什麼可怕的。”
鯉伴嘆瞭一口氣,失望地說:“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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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從睡進單人間的第一天起,他就懷疑以前聽到的聲音不是老鼠發齣的。因為除瞭吱吱呀呀和唧唧的聲音外,他還聽到瞭細微壓抑的女人聲,似乎非常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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