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4-11-24
★从理想主义者变为魔鬼,人的内心会经历怎样的转变与折磨?
★同时入围法国六大文学奖,荣获龚古尔奖和法兰西学院小说奖
★让法国读者失魂落魄,抢手到让《哈利·波特》紧急停印,畅销超过100万册
★法国评论界将本书评为能与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楼拜以及司汤达等伟大作家的代表作相提并论的巨著。
★历时六年创作,全世界30种文字出版,现象级当代文学巨著
★美国《时代周刊》2009年度十佳小说 / 英国《泰晤士报》十年来百大好书 / 法国《费加罗》杂志20世纪初九大法文书
★本书首次从纳粹“刽子手”的内心世界出发,通过一个集体罪行参与者的记忆和讲述,探索人在杀戮之下的精神崩解。
★磨铁旗下人文品牌“猫头鹰”出品
本书主人公马克斯·奥尔是出身于中产阶级家庭的青年知识分子,倾心于哲学思辨、文学与音乐,期待有机会成为作家或老师,最终却选择加入纳粹党。
在战场上,马克斯眼睁睁看到士兵屠杀犹太女人和小孩,听到林野沟壕边行刑厂中可怕的呻吟,他发觉自己纯真的“为国效力”换来的却是刽子手的经历。随着一次次的行刑,他成为这丑恶又疯狂的蓝图中的一部分,不自觉地沉沦到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
在柏林被苏军攻战时,奥尔杀死最好的朋友托马斯,并用托马斯的证件逃出了包围圈。战后,他躲过被俘和受审,成为生产销售花边的商人,过着安逸的生活。
本书首次从纳粹“刽子手”的内心世界出发,通过一个集体罪行参与者的记忆和讲述,探索人在杀戮之下的精神崩解。
法国评论界将本书评为能与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楼拜以及司汤达等伟大作家的代表作相提并论的巨著。
作者:
乔纳森·利特尔(Jonathan Littell)
1967年生于美国纽约,父亲是知名间谍小说家罗伯特·利特尔。三岁移居法国,十三至十六岁回美国就学,随后在法国完成中学会考,并进入耶鲁大学。毕业后参加“反饥饿行动组织”,在波黑、车臣、刚果等地工作了九年,2001年在车臣中伏击受轻伤,同年决定专注写作。
随后他花了五年时间,搜集大量资料,阅读超过两百本关于纳粹德国与东线战场的书,最后四个月即完成了厚达九百多页的原稿。
《善心女神》在法国狂销百万册,入围法国六大文学奖,斩获了久富盛名的“龚古尔奖”和“法兰西学院文学奖”,利特尔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美国作家。
利特尔精通多国语言,之所以用法语来写作《善心女神》,是因为他崇拜的文豪福楼拜、斯汤达都用法语写作。
2007年,因乔纳森·利特尔“为法国做出特殊贡献”,法国政府破例授予其法国国籍。
译者:
蔡孟贞
1965年生。辅仁大学法文系毕业,法国普罗旺斯大学应用外语硕士。译有《蚂蚁》《偶遇》《布拉格墓园》《法兰西组曲》等作品。
我只有一句话:这是一部非常非常伟大的小说。
——(法)迪迪埃·德库安
龚古尔奖评委会秘书长
面对这样的巨著,我们不能无动于衷。
——(法)夏尔-鲁
龚古尔奖评委会主席
这是一本每个有思想的人都应该读,并且没有人能对它无动于衷的书。
——(英)阿里森·萨穆尔
本书主人公一开始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被自己的理想引导着一步步变成恶魔。他像一个萨德,向我们的伦理和准则挑战,我曾经思考过:一个循规蹈矩的中产阶段德国人,怎么能够变成纳粹死亡机器的齿轮?这本书就提供了答案。
——(美)马克·E.约翰逊
在利特尔名字前冠以‘大师’头衔并不过分。用小说来诠释历史,在这方面利特尔的驾驭能力,一点都不亚于文学大师福楼拜。
——《世界报》
这本书不仅是一部大作,更能称其为伟大。从法国现代文学史的史书上,还没有任何一位作家刚出山就有如此勃勃向上的雄心壮志、如此炉火纯青的写作技巧、如此入木三分的尖锐洞察力、如此摄人心魄的文字掌控力。
——《新观察家》
这部小说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
——《费加罗报》
导读
托卡塔曲
阿勒曼德舞曲第一和第二乐章
库特兰舞曲
萨拉班德舞曲
小步舞曲(回旋曲式)
小曲
吉格舞曲
附录
四海兄弟们,让我告诉您,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您可能会反驳,说我们又不是您的兄弟,压根儿没有兴趣听。老实说,这段历史挺悲惨的,但教育意义深远,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寓言故事,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故事有点长,毕竟,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多,如果您不赶时间、正好有空,听听也无妨,更何况,这些事情跟您也有关:您慢慢看下去,就会明白这些事的确与您有关。别以为我意图改变您的想法,毕竟,您有什么看法是您自个儿的事。
过了这么多年之后,我下定决心把这些写出来,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厘清一切,这是为了我自己,绝不是为了各位。
世界初始之际,我们人类像毛毛虫似的在这片土地上爬行,等待蜕变,成为晶透斑斓的蝴蝶。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蜕变迟迟不来,我们还是在地上蠕蠕爬行的毛毛虫,认知到这一点令人心伤,但又能怎么样呢?自杀当然算是个办法,不过老实说,对于自杀这档事,我缺乏兴趣。
不消说,我的确认真思索过自杀的可能,如果我真的选择自杀,我采取的方式将会是:在心口上放一颗手榴弹,在欢乐的爆炸声中离开人世。拿一颗小巧的圆形手榴弹,小心翼翼地先拔去插销,再拉开保险,金属弹簧“咔”的一声脆响,搭配耳边咚咚的心跳,我面带微笑听着这最后的乐音。接着,心灵获得最终的静谧幸福,就算没有,最起码也入土为安了。
剩下的残破办公室就留给清洁妇去伤脑筋吧,反正这是她们的工作,算她们倒霉。不过,我先前说过,我对自杀这档事没有兴趣。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挣脱不了某些我笃信不疑的人生哲理。我总认为人生活在世上不是来享乐的。那么,人来世上一遭为的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赖活着,打发时间,免得遭到时间反噬。若真如此,在这茫然不知所以的时刻,写作也算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别以为我闲着没事,我可是个大忙人;我跟一般人一样,有家庭,有工作,有应负的责任,这些都很花时间,也没多少空闲可让我回顾往事。更何况,我经历的往事数量惊人。我像一座往事制造工厂。我一辈子都在制造往事,就算现在,虽然老板付我薪水制造的是蕾丝花边,但往事的生产仍未中辍。
的确,我大可搁笔不写,反正也没人逼我。战后我尽量保持低调,上帝保佑,我没有沦落到某些老同僚的潦倒局面,硬要出回忆录为自己辩护,因为我没有什么需要辩护的,更不需要出书糊口,以我现在的工作,生活还过得去。
有一次我到德国出差,和一位大型内衣工厂的厂长会晤,我想卖蕾丝给他们。我是通过一些老朋友的介绍联络上他的,彼此心里都有个底,因此不需猜忌。双方谈得相当融洽,商谈结束后,他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到我面前,是波兰总督汉斯·弗朗克死后发表的回忆录,书名叫《面对刑台》。
“他的遗孀写了一封信给我。”他对我解释,“她自掏腰包出版了丈夫受审后写下的手稿,卖书赚点钱供孩子花费。您能想象吗?堂堂总督的遗孀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我订购了20本当礼物送人,还建议各部门主管买一本,好让她赚点钱供孩子用。您能想象她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吗?她写了一封令人鼻酸的感谢函来。您认识他吗?”
我肯定地回答不认识,不过,我很有兴趣读读这本书。事实上,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也许我后面会谈到这一段,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和耐心写书的话。不过在这里,说这些毫无意义。再说,那本书真的写得很烂,前后交代不清,净吐苦水,而且充斥着诡异的类似信徒忏悔的假道学。
我的叙述可能也有点交代不清,说不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我会尽全力把事情讲清楚。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全文绝对找不到任何悔不当初的字眼。我无怨无悔,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仅此而已;至于我的家庭,我也许会带上一笔,不过这部分纯属个人私事,与他人无关;至于其他,我想写到最后,自己八成会无法控制逾越分际,但到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是我了,我的心智会混沌,环绕着我的世界会岌岌可危,那时头脑不清的绝对不止我一个,请认清这一点。
再说,我写作并不是为了供养妻小,我赚的钱足够养家活口。不,如果我真的决定写作,无疑是为了打发时间,可能的话,为您,也为我自己,顺便厘清一两个暧昧不明的地方。此外,我觉得写作对我会有帮助。
老实说,我的心情有些沉闷。便秘无疑是主因,令人遗憾又痛苦。这毛病对我而言还是新体验,以前我根本不是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要跑三四趟厕所,而现在每星期能有一次就谢天谢地了。我只好借助灌肠,令人痛苦,却非常有效。
抱歉竟然说到这些肮脏的琐事,让我吐吐苦水总也可以吧。再说,要是您连这些都无法忍受,劝您还是就此打住,别往下看了。我不是汉斯·弗朗克,不喜欢装模作样,我想尽可能把事情说明白讲清楚。虽然有些怪癖,我仍旧属于实事求是的一群,坚信唯有空气、食物、水、排泄以及追求真理,是人这一生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其他的,则可有可无。
不久前,我的妻子带了一只黑猫回家,想我可能会高兴。当然,没有事先问过我的意见,大概猜到我会断然拒绝,先斩后奏比较保险。因为一旦木已成舟,我也就无计可施,她会说送走孙子们会哭闹什么的。
可是,这只黑猫真的很讨人厌。伸手想摸它表示善意时,它马上溜到窗台,黄色的眼睛盯着我看;如果想抱它,它会毫不客气地伸爪子抓我。不过一到夜里,却蜷成一团,躺在我的胸膛上睡觉。它压着我的肺,我恍惚梦见我被压在一堆乱石下,快要窒息了。把往事留诸文字,也给我这种感觉。
开始决定要用白纸黑字来保存记忆的时候,我请了几天休假。大概没想清楚。然而,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买了大量相关议题的书籍阅读,好唤醒记忆,也拟出了情节大纲,还编列了详尽的大事纪,做好这些事前准备工作。休假在家,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我开始构思细节。此时,时序已入秋天,一阵脏污的灰黑雨水扯光了树叶,我慢慢陷入焦虑的泥淖,发觉思考不见得是件好事。
我早该料到。同事一致认为我冷静稳重、做事三思而后行。
冷静,这话是没错,不过我的脑袋经常镇日宛如焚化炉般闷烧。发表意见、与人讨论、做出决策时,我跟其他人没两样;但倚着吧台、望着眼前的白兰地时,脑中便开始想象一个男人手拿猎枪闯进来,盲目开火扫射;或在看电影和欣赏戏剧时,总幻想着一颗拉掉保险的手榴弹滚落在排排座椅底下;更有甚者,某个节日,在一个大广场上,我看见汽车炸弹当街爆炸,欢欣鼓舞的午后顿时转为人间炼狱,鲜血汩汩流入石板地面的缝隙,尸块沾黏在墙面上,或者飞弹出去,凌空越过教堂内的十字走廊,落进主日供应的汤里,我听见人们哭喊,断腿断手的伤者呻吟,像是好奇的男孩拔掉脚的昆虫,大难不死的目击者满脸惊愕、静默无声,一如三角门楣上装饰的诡异镶金雕刻,这是一段漫长恐惧岁月的开端。
冷静?没错,我很镇定,不管情势如何演变,我的表情永远让人猜不透我心里的想法,我极力保持平静,不动声色,就像死气沉沉的市街里无声的墙,又像拄着拐杖、别着勋章,坐在公园长凳上的瘦小老翁,更像那些落入大海,再也寻不回来的青春面孔。打破这片恐怖的寂静,我有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吵得人尽皆知,我自有分寸。然而,这些事压在心头,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最可怕的并不是我刚刚描述的景象:这类幻象纠缠我多年,打从我小就开始了,早在还没踏进这片杀戮战场的火线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就这个层面来看,战争只是对我童年印象的一种印证,这种小场面我见怪不怪,视为狂妄世界的最佳脚注。不,我觉得最难受、最沉重的莫过于全副心力地投入思考。想想看,您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呢?
老实说,想的东西少得可怜。
把一天当中您脑子里想的东西,合理地加以分类,其实很简单:首先是实用和机械的事,好比对行为和时间的规划(例如刷牙前先烧水煮咖啡,刷完牙再烤面包,因为烤面包需要的时间比较短),还有工作方面的困扰、手头拮据、家庭失和、性爱的幻想。我不再赘言其他琐碎事项。晚餐时,您望着妻子逐渐枯萎的容颜,和情妇简直不能相比,但从其他角度来看,她都是称职的妻子,怎么办?这就是人生。
于是,您只好拿最近的内阁危机当话题,其实您根本不在乎内阁发生了什么危机,可不谈这个,又有什么好谈的呢?删除这类的思绪后,您一定会赞同我的话,剩下的确实少得可怜。当然也有出乎意料的时候。
例行的洗衣家务中间,意外的一曲战前探戈舞,就叫《薇奥莱塔》吧,此时黑暗恶水汩汩作响,小酒馆灯笼高挂,笑脸迎人的女人,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汗酸味;公园入口,一个小孩稚嫩的笑脸让您不禁想起儿子,那时刚蹒跚学步;街道上,一线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梧桐树宽大的叶片和泛白的树干:突然,您想起童年往事,在学校玩打仗游戏,快乐又惊恐。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对人生的思考。但是,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然而,如果我们暂停手边的工作,停止例行的活动和每日不停循环的作息,开始认真思考某件事时,情况会截然不同,尘封的往事一一浮现,如同沉重晦暗的波涛滚滚而来。夜里,片片段段的梦境,展开,扩散,醒来时,一层薄薄的辛辣潮湿滋味滞留在脑海里,总要花上好些时候才会消散。
不要误会,这不是罪恶感,也不是悔恨。当然,罪恶悔恨大概也夹杂其中,我不想否认,但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算一个人从来没上过战场、从来没杀过人,也可能会有刚刚描述的那些感受。坏心眼、怯懦、虚假、刻薄,人性恶的一面逐一浮现。无怪乎人类要发明工作、酒精和八卦传闻等玩意儿,无怪乎电视会大受欢迎。总之,我提前结束了这不该请的休假,这样也好,还是有足够的闲暇,在午休时间,还有秘书下班之后的傍晚,可以随便写一点。
我在此暂时打住,等我去吐一下,马上回来。
这是我身体的众多小毛病之一,吃下去的餐点偶尔会让我反胃想吐,要么是一吃完立刻想吐,要么会耽搁上一阵子,就这样,毫无道理可言。这是老毛病了,打仗的时候就有了,说得更精确一点,第一次发作是1941年的秋天,当时我人在乌克兰,好像是在基辅,要不然就是在北部的日托米尔。这段故事我以后肯定会提到。总而言之,时间一久也习惯了,刷完牙,喝一小杯酒,继续刚才中断的事。
言归正传,说说我的回忆录吧。我买了好几本学生用的笔记本,大开本,上面印着小格子,放在办公室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最早是写在卡纸上,也印有小格子,现在决定一口气从头来过。为什么要写,我也说不清楚,当然不是为了给后代子孙一个教训。
如果此时此刻我突然暴毙,比如心脏病突发,或是脑中风,秘书取了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一定会吓一大跳。可怜的秘书,我妻子八成也一样,光是那些卡纸就够可观的了。得赶快把这些东西烧掉,免得引起大丑闻。我倒无所谓,反正已经死了。说到底,我写作不是为了各位,虽然是写给您看的。
办公室是写作的好地方,宽敞、朴素又安静。白色的墙,几乎没有装饰;一座玻璃橱窗,用来陈列样品;另一头是一大面落地窗,居高俯瞰机房,一览无遗。虽然有双层玻璃隔绝噪声,列维斯纺织机不停歇的敲打声依旧满室回荡。
我想静静思索的时候,会离开工作台,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排列整齐的纺织机,看着纺织工人熟练精准地重复同样的动作,让自己跟着来回摇晃。有时候,我会下楼,走到机器中间徘徊。机房阴暗脏污的玻璃窗染着一层蓝色,因为蕾丝很纤弱,怕阳光直接照射,透进来的泛蓝光线颇能安定心神。我喜欢随着弥漫厂房的单调敲打声响,让来回规律、纠缠扰人的金属清脆撞击声放松自己,什么也不多想。
纺织机总能让我惊叹连连。机身是铁铸的,外表漆成绿色,每台重达十吨。有些机器非常老旧,很久没有从事生产了,我下单订购替换的零件。战后我们顺利淘汰蒸汽引擎,改用电力驱动引擎,机器倒是没有换过。我不会走得太近,免得弄脏自己。有太多可拆卸零件需要时时上油润滑,不过润滑油容易弄脏蕾丝,因此我们用石墨,一种捣碎的铅矿。纺织工人用袜子,像筛子般把石磨细细撒在运转的机器上。织出来的蕾丝黑黢黢地贴在墙上,就像厂房的地板、机器以及仔细监控的工人一样乌漆抹黑。我虽然不常碰这些机器,却对它们了如指掌。
第一批英国制的网眼纱织布机可是少数人才知道的大机密,那台机器是在拿破仑战争后偷偷走私进法国的,当时多亏了那些躲避关税的工人。一个从里昂来的,名叫雅卡尔的家伙,他加以修改后用来生产蕾丝,装了一系列老板决定采用的穿孔纸箱,底下是一捆捆的线圈,织线从那里送出。
纺织机的正中央有5000个纱线卷筒,这是整部机器的灵魂,紧紧地塞在滑动架上;接着是一支推动杆支撑卷筒,前后来回推动滑动架,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清脆撞击声。
纱线由垂直拉紧的铜制梳网侧面穿入,按照五六百个雅卡尔卡片编列出的各式复杂织谱,编织线结,在梳网会浮现一节弯管,最后织成蕾丝,蛛网似的薄纱在一层细细的石墨粉下颤动,从列维斯纺织机顶端的大卷筒上缓缓滚落。
工厂的工作男女有别,泾渭分明:男人设计花样、替纸箱打孔、装配链条、监控每一台纺织机,以及管理男下属。妻子、女儿,直到今天,还是只能做纺车工、去除石墨、缝补、从碎布抽线出来或者折叠成品等工作。
传统的力量多么强大。这里的纺织工人有点像是无产阶级的贵族阶层。这份工作需要长时间训练,要学手艺,手得非常巧。上个世纪,加莱地区的纺织工匠搭乘四轮马车,头戴大礼帽浩浩荡荡地来到工厂,颐指气使地以“你”称呼老板。
时代变了。尽管在德国还残留了几项工艺,战争却几乎摧毁了所有工业,一切必须从头开始,现今,整个北部地区仅剩下300多台纺织机,而在战前则有4000多台从事生产。也因此,在汲汲于重新发展工业的大环境下,纺织工人比中产阶级更早买得起汽车。
我手下的员工不敢以“你”称呼我。我不认为底下的员工爱戴我,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他们。我们一起工作,如此而已。某位员工如果专注用心,他那台纺织机出产的蕾丝不太需要后制加工的话,到了岁末我会给他一份红利;至于那些上班迟到,或者醉醺醺就跑来上工的员工,我会给予惩戒。在这个原则下,共事倒也相安无妨。
您也许在纳闷,我怎么会走上蕾丝这一行。说真的,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学生时代我专攻法律和政经,还得了法学博士,在德国时,我的名字前面总会加上法学博士(Dr.jur.)这个头衔。不过,1945年后,当时的局势让我少有机会发挥专才。
如果各位真的要追根究底,老实说,我也不是当律师的料,我年轻的时候,最想钻研的是文学和哲学。可想而知有人反对,这章凄惨的家庭戏剧情节,也许我在后面会提到。我还是得承认,在蕾丝产业界,法律比文学有用得多了。以上是事情发生时大致的背景状况。一切结束后,我成功来到法国,并成了法国人。这其实没有那么难,因为当时社会动荡,我跟着一些集中营里的囚犯回到法国,当局没问太多的问题。我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因为我母亲是法国人,小时候我在法国住了十年,上了初中、高中、预科班,甚至还考上政治自由学院念了两年大学,由于我住在法国南部,我甚至还能装出一口南方腔调。
总之,没有人特别注意我,时局真的是太乱了。抵达奥尔赛时,有人送上一碗汤给我,也被人骂了几句。我得声明我并未存心混在集中营的犯人当中,我是假借STO的员工身份入境,他们不太喜欢STO这些左派分子,所以数落了我几句,其他的可怜虫也没能幸免,骂完后就放我们走了。对我们来说,没有鲁特西亚,但我们获得了自由。< 善心女神 下载 mobi epub pdf txt 电子书 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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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赶上阅读节活动购买,相当不错的一本书
评分一个人为了活下来所做的那些努力不应该被外人拿来批判与指责,前提是他处于一个同样毫无规则和无比疯狂的世界。
评分重量级好书,内容全面,见解深刻
评分物流很快,感觉很好,书是正版,以后还会来的。
评分还没开始看,是看了网上的评价那买的,希望是部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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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分一共七本书,其中一套是套装,送货很快,书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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