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2
在狹窄的專業領域寂寞前行數十年,並贏得瞭崇高的學術聲譽;在學術研究上屢屢“撈過界”,並在他所“染指”的領域做齣成果來——這是周振鶴教授作為一位學者的重要特徵。雖然周先生堪稱“大神級”的存在,但是這本《行不由徑》並不會讓你感到“遙不可及”,周先生會把他的求學往事、治學方法、學術成就、讀書趣味用通俗的語言娓娓道來。
“做學問就應當跨界”,“學問的關鍵是求真,不管有無用處”,“讀書是一種過日子的方式”,這些主張和人生態度,在周先生的言談間都有精彩的體現。這對那些局限於自己的學術領地而又做不齣成果的人,無疑會提供有益的啓示,也能讓那些深受學術無用論睏擾的人重新鼓起寂寞前行的勇氣。而對那些浮躁迷茫或為名利奔命的人,周先生的讀書觀,則如甘泉,如清風,能為我們滌除心塵,澡雪精神。
《行不由徑:周振鶴演講訪談錄》收錄瞭周振鶴先生近十年來的重要演講、講座及媒體訪談文章二十篇,內容涉及曆史、文學、政治地理、語言、讀書、治學等多個方麵。作者對曆史與文學之關係、中國曆史中的基本規律、學問與人生、中國古代都城定位的政治地理因素、上海城市形態變遷等話題都有精闢論述。此外,作者對其四十年的求學往事、治學曆程也有詳細交代。其中“做學問應當跨界”,“學問的關鍵是求真,不管有用無用”,“讀書是一種過日子的方式”等主張,有如甘泉清風,為我們的心靈滌塵。
周振鶴,1941年生於福建廈門,1958—1963年先後就讀於廈門大學與福州大學礦冶係,1978年考入復旦大學讀研究生,師從譚其驤院士,1983年獲曆史學博士學位,為我國首批兩名文科博士之一。擅長政治地理、文化地理、地方製度史、近代新聞史以及文化語言學、語言接觸史的研究。現為復旦大學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齣版專著《西漢政區地理》《體國經野之道》《方言與中國文化》(閤著)及《學臘一十九》《隨無涯之旅》等學術論文集、學術隨筆集十餘部。
讀周振鶴先生的書,讀關於他的訪談和文章,感覺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一隻獨立起舞的鶴,誌嚮高遠,治學嚴謹而又充滿自信。他說自己是莊子式的性格,所以*一本隨筆集名叫《隨無涯之旅》。——澎湃新聞網
小序
上輯 演講
曆史中的文學與文學中的曆史
東西徘徊與南北往復
——中國曆史上五大都城定位的政治地理因素
孔子觀史:中國曆史“百世可知”
從城外之城開始
——上海近代城市形態演進
無法之法
——談書籍裝幀藝術
下輯 訪談
一個人做學問最好有九條命
能完成自己的學術使命我就滿足瞭
讀書就是一種過日子的方式
談上海行政區劃的變遷
曆史與戲說的距離有多遠
如何麵對“網絡語言入侵”
學問的關鍵是求真,不管有無用處
曆史地理學今天仍有藉鑒作用
政治地理視角下的中央與地方
不要遷都,要功能分疏
我們是非常時代的非常人
中國政區為何總在變
用道契“拼”成的外灘地區原貌
如何理解《上海年鑒(1854)》的重要價值
做學術研究,有時像解數學方程
曆史中的文學與文學中的曆史
我曾經作過曆史與科學關係的演講,認為曆史學處在人文與科學之間,大旨是闡發曆史學研究方法上的科學性與研究對象的人文性,這是曆史的中庸之道(曆史與科學的共通處還有一點是求真)。另一方麵,學科性質屬於人文領域的曆史,在傳統的文史哲學科之中,也處於中庸的狀態,前進一步是哲學,後退一步是文學。比如,黑格爾的曆史哲學是哲學而不是曆史,隻是以曆史說事。湯因比的曆史研究也近似哲學,以文明形態的變遷來說明其哲學觀點。這就是“前進一步是哲學”。後退一步呢?《三國誌》是曆史,《三國演義》就是文學瞭。關雲長走麥城是曆史,華佗為其颳骨療毒則是文學。嶽飛抗金是曆史,嶽母刺字就是文學瞭。
狹義的曆史學其實就是曆史編纂學,信奉曆史事實至高無上的原則,既不理會曆史發展的規律,也不預測曆史發展的趨嚮,更不談論什麼曆史經驗與教訓,而隻以復原曆史麵貌為己任,其極端的錶現就是以史料學代替史學。但我這裏卻不是要批判曆史編纂學,而是說曆史學本來的意義僅在於追求曆史事實,而對這些事實作哲學的思考或者在曆史事實的基礎上進行文學創作,實際上都進入瞭其他領域。當然學術之間沒有絕對的界限,曆史學可以以總結曆史規律為自己的目的,也可以科學地預見曆史的發展,但這一切都必須以史實為基礎。脫離瞭曆史事實,再好的理論也隻是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同樣,以曆史事實為基礎的文學創作再如何戲說,也必須閤情閤理,纔有感人的力量,否則就是瞎說鬍扯,沒有人願意看瞭。大傢知道京劇《失空斬》(中國京劇傳統劇目《失街亭》《空城計》《斬馬謖》的閤稱)十分有名,但失街亭是真事,斬馬謖是真事,中間那一段空城計可就是虛構瞭。隻不過虛構得好,十分在理,雖然曆史學傢不接受,但觀眾卻很愛看,而且在《失空斬》裏頭,就數《空城計》戲劇性最強。如果有曆史學傢因為其違背史實而硬要將它抽掉,那豈不是成瞭傻瓜?所以一般而言,我不反對戲說,隻要不太齣格就行,否則隻剩下乾巴巴的曆史事實,那就隻有曆史學傢自己纔愛看。
那麼除瞭文學創作以外,曆史學著作是不是都是純粹的曆史事實,而沒有一點文學成分呢?也不盡然。曆史學裏頭有文學因素存在,同樣文學中也有曆史事實。
○曆史中的文學
曆史中的文學是指曆史中有文學的成分。文學可以虛構,曆史必須真實,也就是要可信,這是最基本的差異。但曆史中就沒有虛構的成分嗎?
司馬遷的《史記》自然是典型的曆史作品,它是二十四部正史的第一部。所謂紀傳體的史書就是由它所開創的,所以大概不會有人說《史記》是小說故事。但是我們看看其中的一段史實。《史記晉世傢》載:因趙盾屢諫,“靈公患之,使鉏麑刺趙盾。盾閨門開,居處節,鉏麑退,嘆曰:‘殺忠臣,棄君命,罪一也。’遂觸樹而死”。
說的是,晉靈公派人殺趙盾,刺客看見趙盾早早開著門,在那裏正襟危坐等著上朝,很受感動,認為他是忠臣,不該暗殺他,但不殺他,又違背瞭君命,橫竪活不瞭,索性就在趙盾庭院裏一頭撞樹死瞭。在這一事件中,趙盾、刺客(是不是叫鉏麑,還難說,下麵我會講到)都是真人,刺客被派來行刺,也是實事,他死瞭也是事實。但他死前的思想鬥爭,就麻煩瞭。有誰作見證呢?沒有。這隻能是史傢的想象。如果不這樣寫,事情就寫不完滿瞭,但一完滿就有文學成分瞭,因為思想鬥爭是死無對證,刺客並沒有告訴司馬遷,司馬遷又從何得知呢?所以曆史裏頭是有虛構成分,有文學內容的。
但有人也許要說,這是《史記》的創作,再早一點的史書,如《左傳》呢?是不是寫得簡單些呢?其實《左傳》也一樣有文學成分,而且就此事而言,比《史記》更戲劇化。《左傳宣公二年》載:“宣子(即趙盾)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嘆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比起《史記》來,《左傳》對趙盾的行為與刺客的心理狀態描寫得更為詳細生動。連趙盾盛服準備上朝,時間未到,坐著小打瞌睡都寫齣來瞭。刺客呢,想得更多,甚至自言自語說瞭一大段話,而且還將撞死的那棵樹也落實為槐樹瞭。簡直一齣小戲,連道具都不含糊。我們可以說,行刺趙盾一事未成而刺客自盡是曆史事件。但為何刺殺未遂,卻是曆史故事瞭。從事件而變為故事,文學成分是不可少的。這就是曆史中的文學。有趣的是,《公羊傳》對此事還有第三種寫法,場麵差不多,但描寫刺客一路登堂入室,而未見到保衛人員,已經很受感動,繼而又發現趙盾早餐竟然隻吃小魚仔下飯,更是感動不已,於是也如此這般想瞭一通,最後當然也是自殺,不過這迴是抹瞭脖子,不是撞死。對這樣一件事我們相信誰呢?很顯然,可相信的隻是有刺客殺趙盾未遂並自殺一事。其他的就難說瞭。《公羊傳》甚至未寫齣刺客的名字來,大約沒有資料,而《左傳》與《史記》卻坐實為鉏麑;發生事件的時間也不一樣,《左傳》係魯宣公二年(公元前607 年),與《史記》晉靈公十四年同,而《公羊傳》係於魯宣公六年(公元前603 年)。事件雖一,而故事有三,相信誰呢?按一般說法,《春鞦》三傳要早於《史記》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左傳》開編年之體例,是很正宗的史學著作,如此正宗且早期的曆史著作尚且有這麼濃的文學成分,何況其他。
《史記》開紀傳之體例,《史記》裏的錶與書是純粹的史學體裁,沒有文學成分,雖然如《封禪書》裏也有華麗的文字,但那是例外。本紀有類編年,專記大事,文學成分也少一些,但如《項羽本紀》亦有生動的故事。列傳是傳記體裁,是施展文學纔華的大好園地。不誇大地說,《史記》的大部分列傳,可以視為傳記文學作品,也就是可以說是傳記性質的文學作品。後世的正史也一樣都有文學成分,未遑多舉。為什麼標榜寫實求真的曆史會有文學成分呢,我們等下再說。稱贊《史記》的多是為其文學纔氣與史學見識所震懾,而主要不是由於其百分之百的實事求是。史要信,也要好看。但到底信不信一般人其實並不容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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