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於2024-11-22
S碼書房係統推齣薩拉馬戈作品七部之《裏卡爾多·雷耶斯離世那年》
幾代詩人心靈深處的鄉愁,城市命運與曆史軌跡的交織
如迷宮般的故事中,終日陰雨的裏斯本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薩拉馬戈創作生涯的標高之作
餘華 蘇童 李敬澤 邱華棟 閔雪飛 鬍續鼕
止庵 史航 陸建德 任曉雯 徐則臣 阿丁 鼎力推薦
餘華:薩拉馬戈的每部作品都好。
蘇童:薩拉馬戈和馬爾剋斯是我心目中的兩位作傢,但在我看來,薩拉馬戈對現實的隱喻更強。
葡萄牙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辭世不久,他的異名者之一,醫生兼詩人裏卡爾多·雷耶斯遠涉重洋,從裏約熱內盧迴到瞭裏斯本。他暫時棲身在離海港不遠的布拉岡薩旅館,成為旅館女僕麗迪亞的情人,同時又愛上一位左臂癱瘓的科英布拉公證人的女兒。裏卡爾多·雷耶斯去拜訪佩索阿的墳墓,得知詩人的靈魂在墮入幽冥之前,還有九個月的時間可在世上逗留。在這九個月裏,雷耶斯或在深夜的公寓裏和佩索阿促膝長談,或是與他結伴躑躅於裏斯本這個總是陰雨綿連,雖然矗立著無數英雄雕像卻仍顯得黯淡蕭索的城市。這是1936年,西班牙發生內亂,難民湧入裏斯本的街巷,歐羅巴的上空正在聚集起戰爭的陰雲。薩拉查的獨裁政府與德國、意大利結為盟友,但在葡萄牙,仍有一股反抗的勢力準備著“叛變”。這一切,與獨善其身的裏卡爾多·雷耶斯有何相關?又與詩人佩索阿和他預言的“第五帝國”有何相關?正如裏斯本的道路起伏穿插、密布詭譎,這個迷宮般的故事將懷著對於沒落帝國的鄉愁,帶人走入葡萄牙幾代詩人的心靈深處。
若澤.薩拉馬戈(José Saramago,1922-2010)
葡萄牙作傢。1947年齣版首部小說《罪孽之地》,1995年獲葡萄牙語文學奬項卡濛斯文學奬。1998年,因其“充滿想象、同情和諷喻的寓言故事,不斷地使我們對虛幻的現實加深理解”,被授予諾貝爾文學奬。
薩拉馬戈的作品風格獨特,內涵深刻,作品主題大多關心的是人類的命運與世界的前途。寫作手法上,他創立瞭一種充滿想象、隱喻和諷刺的小說類型,贏得瞭無數讀者的贊譽。
他一生創作瞭數十部小說和其它文學作品,已經被翻譯成30多種語言,總銷售超過350萬冊,主要作品包括《修道院紀事》《洞穴》《大象旅行記》《石筏》《所有的名字》《雙生》等。
此處大海止息,土地伊始。雨落入慘白的城市,攜帶濁泥的河水滾流著,岸邊的濕地盈滿潮水。在沉鬱的漲潮中升起一艘暗船,那是欲停靠在阿爾坎達拉港的“高地橋梁”號。這是艘英國船,屬於皇傢郵政航綫。人們用它橫越大西洋,從倫敦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在海上留下梭子般的印跡,這裏,那裏,泊入同一些港口,拉普拉塔,濛特維多,桑托斯,裏約熱內盧,伯南布哥 ,拉斯帕爾馬斯,以如此或相反的次序,而若航程順利,還會在維哥和波洛格內港停留,最後抵達泰晤士河,如同此刻駛入特茹河,而你不會問哪一條河流更長,哪一個城鎮更寬廣。船隻並不大,一萬四韆噸,十分適閤海上航行,這次橫渡再次證明瞭這一點。雖然遇到持續的壞天氣,暈船的隻有那些初次渡海者,或一些雖有些經驗,卻因著難以治愈的胃部小敏感而受苦的人們。而且,由於船上自在的氣氛和舒適的陳設,如其雙生兄弟“高地帝王”號一樣,它還被親切地賦予瞭“船舶之傢”的美稱。二者都將寬闊甲闆讓給運動和陽光浴,比如,你可以玩闆球,既然它是原野上的遊戲,那麼也可以在海的波濤上玩,這也展示瞭在大不列顛帝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隻要是齣於決策者的意誌。在氣候怡人的日子裏,“高地橋梁”是孩子們的花園,成年人的流連之地,但今天不是,一直下著雨,這是我們在海上的最後一個下午。透過晦暗的布滿海鹽的窗玻璃,男孩們窺視著灰色的城市,小山丘上低矮的都市,仿佛所有房屋都隻有底層,偶爾竄齣一座高聳的穹頂,一麵強勁的側牆,一個暗示著城堡遺跡的輪廓,除非這一切隻是從陰暗的天空中傾瀉的雨水瞬息萬變的帳幔造成的假象,錯愕,幻覺。那些來自外國的小孩,天性慷慨地賦予他們更多好奇,想要知道這個地方的名字。父母會告訴他們,或者他們的奶媽,乳母,amas,bonnes,fr?uleins會拼寫齣,或者從這裏經過去執行某項操作的海員會說,這裏是Lisboa,Lisbon,Lisbonne,Lissabon,四種不同的說法,除去那些變體和不精確的形式。孩子們學到瞭之前缺失的知識,而讓年輕的頭腦更為睏惑的是,這就是他們所知的一切,什麼都不懂除瞭一個近似拼齣的名字,以獨特的阿根廷口音,若他們是阿根廷人,或烏拉圭口音,巴西口音和西班牙口音。後兩種人能用卡斯蒂利亞語或葡萄牙語清楚正確地拼寫Lisboa,發音卻以他們各自的方式,既無法讓普通人聽懂,在書寫裏亦無所體現。明晨拂曉當“高地橋梁”駛離港口,但願會有一丁點陽光和露齣臉頰的天空,使這灰黑的霧靄並非完全是昏暗的,還看得見陸地,那些第一次路過此地的乘客已經記憶渺然,孩子們叨念著Lisboa,它自動從一個名字變成另一個,成年人皺起眉頭,在一股刺穿瞭船木和鐵器的濕氣中不禁寒戰,仿佛“高地橋梁”號正從大海深處滴落,雙重幻覺的大船。從喜好和意願上講,沒有人願意滯留這個港口。
少數人要下船。船停瞭下來,舷門裝上樓梯,不慌不忙地,行李搬運員和卸貨員已經齣現在下方,海關稽查們從屋簷下和塔樓的歇身處齣來,和海關官員一同現身。雨下得柔和些瞭,若有若無。乘客們擁擠在階梯的高處,猶豫著,似乎不相信已經可以下船。會被帶入隔離區麼,或擔心那些濕滑的階梯。但真正震懾他們的是寂靜的城市,或許所有人都死瞭,而這雨的落下隻是為瞭讓還矗立在那裏的一切化入泥土。在港口周圍,另一些舷窗微暗地反光,那些船柱是從樹木上砍下的樹枝,那些起重機顯得好安靜。是星期天。在海港的棚屋之後崛起幽暗的城市,隱藏在立麵與牆垣裏,仍然被雨水護衛。也許它正掀開沉重的、綉花的簾幕,以空洞的雙眼往外瞧,聽雨水從屋頂衝刷而下,流過簷溝,流嚮地下的溝槽,小徑潔淨的石灰石地麵,流入湧動的排水溝,在被水流淹沒的地方,一些排水溝的蓋子被水麵輕輕地抬起。
第一批乘客下船瞭。單調的雨下一雙雙弓形的肩膀,手中握著包裹和小提箱,一副失神的模樣。經曆這場旅行仿佛一個流動的影像之夢,在大海與藍天之間,船頭節奏的升與降,波濤的顛與簸,催眠的地平綫。有人把孩子抱在懷裏,從孩子的沉默看來應是葡萄牙人。他沒有詢問這是哪裏,或者此前,為瞭讓他在窒悶的寢艙裏快速入睡,大人們嚮他許諾瞭一個美麗、幸福的城市。另一個迷人的謊言,因為這些人無法忍受移民的艱難。一位耄耋之年的婦女,由於堅持要撐開雨傘,讓夾在臂下的一個綠色的锡盒,那盒子形狀像個衣箱,落在港口的岩石上砸碎瞭。箱蓋鬆開,內裏的物品炸裂開來。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隻是個人珍視的物件,一些彩色的布條,幾封隨風飄散的信件和舊相片,一串散碎的玻璃念珠,幾隻弄髒的雪白綫團,其中一隻消失在船側與碼頭之間。是一位三等艙的乘客。
雙腳踏上土地,奔跑著躲雨。這些外國人低聲抱怨著暴風雨,仿佛我們 ( 葡萄牙人 ) 是壞天氣的始作俑者。他們許是忘記瞭在他們的法蘭西和英格蘭天氣總是更糟。總之,對他們來說,一切皆可以用來錶達對貧窮國傢的衊視,哪怕一場再自然不過的雨。我們更有理由抱怨但我們緘口不言。這該死的、糟糕透頂的鼕天,將肥美原野裏的植被連根拔起,給我們造成瞭多大的損失啊,因為我們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國傢。行李已開始被卸下,在閃閃發光的披肩下,海員們像戴著風帽的偶像,地下的葡萄牙搬運工個個卻是輕裝上陣,帶帽舌的小圓帽,有條紋的防水短上衣,對傾盆大雨視而不見,讓觀者稱奇。或許此種對安逸的無視讓乘客們的錢袋起瞭憐憫之心,如今人們叫它錢包,小費帶著同情跳齣來。這個落後的族群,攤開雙手,每個人充分地齣售瞭他所有的一切,忍耐,卑微,順從,但願我們在世界貿易中持續遭逢販賣此種貨品的商人。乘客們經過海關,總共也沒有幾個,但要離開這裏可頗費時辰,那麼多錶格要填,而海關工作人員下筆又如此費勁,或許那些動作麻利的恰好都在星期天休瞭假。纔四點鍾,下午就愈見昏暗瞭,再多一點陰影就變成夜晚。而在這屋裏似乎永是暗夜,虛弱的酒精燈一整天點著,有些已經燒壞瞭。那邊的一盞燒壞瞭一個星期,還沒有替換。髒兮兮的窗玻璃透進來幾絲水的光亮。陰沉的空氣聞起來像潮濕的衣裳,酸腐的行李,像幾捆抹布,而一股散播的憂愁,讓所有旅者都沉默不語。這到達裏沒有哪怕隱約的快樂。海關是一處接待廳,一個中間地帶,在你走入外麵等候著的世界以前。
一個灰白頭發的乾瘦男人,簽完最後的文件,收好它們的復本,便可走齣去,在堅實的土地上繼續他的生活。伴隨著他的那位行李搬運員,其外貌細節不值一述,不然我們將沒完沒瞭地做這個實驗。為瞭不使這個行李搬運員與其同儕産生混淆,我們隻需說他骨瘦嶙峋,灰發,褐膚,像他陪伴著的另一位一樣,臉颳得很乾淨。但他們又是這樣不同,乘客是一個,行李搬運員是另一個。後者用金屬手推車載著大旅行箱,另兩個相對較小的箱子用一條繞過脖頸的皮帶掛在頸項上,仿佛一對等級的枷鎖。到瞭外麵,在伸齣的屋簷的庇護下,把行李放在地上,為客人去尋找的士,通常這是不必要的,因為總有齣租車在輪船到達時已在此等候。旅者看瞭一眼低壓壓的雲層,凹凸不平的汙水坑,被油、果殼、各種碎屑汙染的碼頭的雨水,然後他注意到一些不顯眼的戰船。它們不該齣現在這裏,因為這些船隻閤適的水域是廣闊的海洋,或者,在既非戰時也非軍事演練的時候,它們也應該待在海灣裏,那裏可以收容整個世界的艦隊,就像從前人們傳說,或許今天依然在說的那樣,也不去管究竟是怎樣的艦隊。其餘的乘客亦離開瞭海關,伴著他們自己的卸貨員。此時一輛齣租車齣現瞭,輪胎下揚起飛濺的水花。等待的士的人們興奮地招手,而那行李員一腳跳上瞭汽車的腳踏闆,做瞭個誇張的手勢,是這位先生的車。於是我們看到瞭在裏斯本港口,哪怕一個謙卑的雇員,在大雨和情境的幫助下,其樸實的雙手也能獲得幸運,這幸運在此瞬間既可被他給予,也可被他扣留,這是當我們談起人生時,上帝纔有的權柄。當司機打開汽車尾部的行李箱蓋,那旅者問,這是第一次我們發現他有一點巴西口音,為何這些船停在碼頭上。行李員氣喘籲籲地,一邊幫司機抬起那沉重的大旅行箱,一邊說,啊,這是一個海軍碼頭,因為天氣很壞,這些戰船從前天起就被拖到這裏,不然它們會漂流海上,在阿爾格斯河的岸邊擱淺。另一些齣租車相繼趕來,或許是它們來遲瞭,或許是船舶提前到達,此刻這裏成瞭一片露天市場,人人都有車坐。我該給你多少報酬,旅者問;在既定的價格之上給多少都行,行李員迴答說。但他既沒說既定的價格是多少,也沒提及他的服務的真實價格,他相信幸運會庇護勇敢的人,即便隻是勇敢的行李搬運員。我身邊隻有英鎊;啊,這也行。接著眼見攤開的右手被放上瞭十先令,這硬幣閃著比太陽更明亮的光。終於,天體之王驅散瞭裏斯本上空的陰雲。因瞭沉重的貨物和深深的感動——對行李搬運員來說漫長而富足的人生的首要條件是擁有健壯的、青銅鑄就的心髒,不然這心髒的主人就會整個垮掉——他想迴報這過分的慷慨,起碼在語言層麵上不有所虧欠,於是補充瞭好多不曾被問到的信息,語帶著彆人注意不到的感激之情。這些是驅逐艦,先生,我們葡萄牙人的,那是“特茹”號,那是“島”,那是“麗瑪”,那是“沃加”,那是“塔梅加”,“島”就是最近那一艘。卻也沒什麼區彆,甚至可以交換它們的名字,都極其相似,漆成深灰色,被雨水侵蝕,甲闆上沒一個活物,旗幟濕得像爛布條,毫無不敬的意思。但終究,我們識得瞭“島”是這樣一隻船。之後或許還會有它進一步的消息。
行李搬運員抬瞭抬無邊帽錶示感謝。齣租車突然啓動,司機問,去哪兒。這個問題如此簡單自然,入情入境,趕上那旅者猝不及防一時語塞,仿佛在裏約熱內盧買的船票應該是並永遠是所有問題的答案,包括那些在過去提齣的同樣的問題,彼時它們所能遭遇的卻是沉默。如今剛下船他就發現情形變瞭,也許因為他被問的乃是兩個緻命的問題之一,去哪兒,另一個更要命一些,將是,去做什麼?司機看嚮後視鏡,猜想乘客也許不曾聽見,張嘴正要重復,去哪兒,但迴答卻來得更快,仍猶疑未決,去一個旅館;哪傢旅館;我不知道。雖然說瞭我不知道,旅者卻知道自己的願望,他不可動搖的堅信讓人覺得他大概整個旅程中都在深思這個決定。這下邊,靠近河的一傢;離河近的隻有布拉岡薩,在迷迭香大街街口,我不知道您是否熟悉;我不大記得旅館,但清楚那條街,我曾住在裏斯本,我是葡萄牙人;啊,是葡萄牙人,聽口音還以為您是巴西人;這麼明顯嗎;還好,也就一點點;我隔瞭十六年沒迴葡萄牙;十六年很長呢,您會在這裏看見很多變化。說完這些,司機突然閉口不談瞭。
對一座城市的絮語 ( 譯後記 )
在我的記憶裏,裏斯本的時間與空間,永遠都是那些窮睏的街坊。多年以後,境遇使然,我移居他方,然而我心底最想保留的記憶,都是那些我在裏斯本的早年時光:那個人們物質貧乏但精神富足的裏斯本,那個仍然保留著農村風俗,並且據此來理解這個世界的裏斯本。
這段話來自薩拉馬戈的舊文 《 對一座城市的絮語 》。2008年,當他首度開啓個人博客,將該文放入互聯網時,薩拉馬戈寫道,也許它“不算是真正的文章,而是一封情書——裏麵錶達瞭我對裏斯本的愛。”
就像都柏林之於喬伊斯,倫敦之於T.S 艾略特,紐約之於哈特·剋蘭,薩拉馬戈和佩索阿也迷戀著他們的裏斯本。一座狹長的城市,麵朝特茹河,遠眺大西洋,位於秀勁的伊比利亞半島 ( 也是歐洲大陸 ) 的最西端。一座陰鬱的城市,至少在小說重建的20世紀30年代的時空裏,終日淫雨連綿,雨水洗刷灰白的立麵和行人的眼睛,有軌電車發齣得兒零得兒零水樣的聲響,房屋安靜而破舊。一座有著星雲圖般的街道的城市,我們跟隨裏卡爾多·雷耶斯——詩人、醫生,被佩索阿和薩拉馬戈創造,被詩歌和小說雙重虛構——撐著傘或用雨傘做手杖,不倦地穿行在上城、下城、迷迭香大街、卡瓦略新街、世紀大街、仁慈大道、花水斜路……布拉岡薩旅館是一個鉚釘樣的坐標,索德雷港口的泊船和報章新聞同樣危險,雨後的陽颱上彈唱法多的人罹患憂鬱癥。這是個不斷敞開又閉閤的空間,任何時候闖入,我們都是不速之客。
這裏的貧睏無可救藥,賑濟日施捨給每個窮人十個埃斯庫多;這裏氣息壓抑,四處是難民、安全警察、告密者、獨裁者;這裏的愛都是無果之愛,這裏,充斥著徒勞而非事功,生的虛無大於死的虛無……饒是如此,裏斯本依然被它所哺育的詩人衷心地戀慕,被卡濛斯熱情地稱頌為“所有城市當中的公主”。
裏卡爾多·雷耶斯是佩索阿的四個主要異名者之一,醫生、詩人、君主主義者。1887年生於波爾圖,1919年因政治原因自願流放到葡屬領地巴西。他精通拉丁文和希臘文,長於寫賀拉斯體的頌詩。佩索阿給其他兩個主要異名者阿爾貝托·卡埃羅和阿爾瓦羅·岡波斯都規定瞭生辰和死亡日期,唯獨沒有說明雷耶斯什麼時候離世。因此,當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於1935年11月29日因酗酒引起的肝病潸然長逝,薩拉馬戈讓裏卡爾多·雷耶斯從裏約熱內盧不遠萬裏乘坐“高地橋梁號”返迴葡國,在濡濕憂悒的鼕日裏,與他的創造者——詩人佩索阿的靈魂在裏斯本相會,後者還能在世界上逗留九個月。
九個月,是我們在母親子宮裏停留的時間。“在我們齣生以前,人們不能看見我們,卻每天都在想著我們,在我們死去之後人們不再能看到我們,而每一天都多忘記我們一些,除瞭特殊情形之外,九個月恰好足夠一次徹底的遺忘。”
因為裏卡爾多·雷耶斯是一位“沉思型的小詩人”,小說 《 裏卡爾多·雷耶斯離世那年 》 貫穿著濃鬱的抒情筆調,影影幢幢跳躍的影像和潺潺的雨滴一樣柔緩的節奏,使它在薩拉馬戈的小說中與眾不同。雖然薩拉馬戈藉裏卡爾多·雷耶斯之口說齣:“沒有活人能夠代替死者的位置”,但在某些章節,君主主義者裏卡爾多·雷耶斯、感覺主義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和老憤青若澤·薩拉馬戈不可抑製地重疊起來,組成一個光暈迷濛的“三位一體”。既然“葡萄牙的所有街道都指嚮卡濛斯”,當裏卡爾多·雷耶斯走下“高地橋梁號”的舷梯的時候,三個人的心裏是否都在“宣告一次迫在眉睫的、超級卡濛斯式的登場?”
2010年,我完成瞭關於費爾南多·佩索阿與20世紀葡萄牙現代主義詩歌的碩士畢業論文。也因為佩索阿的緣故,開始“鬥膽”翻譯《 裏卡爾多·雷耶斯離世那年 》 這部小說。那是我第一次接觸薩拉馬戈的文本,豐沛、崎嶇、荒誕,絮絮叨叨,詩意濃鬱。然而對任何譯者來說,薩拉馬戈都是一次艱難的挑戰。他偏愛使用復雜長句,一句話可以盤亙半頁,讓人在語言和空間的迷宮裏“雙重地迷失”。同時又好議論思辨,常有奇思異想,實在需要一個足智多謀的文學的、哲學的頭腦與之匹配。這部小說的譯稿完成於幾年前,又在2016年重新校整修訂,譯文遠非完美,隻能算作一個葡萄牙語小學生接近偉大作者的一次謙卑的嘗試。
感謝鬍旭東老師將這份譯稿推薦給作傢齣版社,感謝閔雪飛老師在翻譯過程中給予解惑和指點,感謝作傢齣版社的編輯趙超為該書齣版付齣的辛勞,感謝Giovanni Pontiero的英譯The year of Death of Ricardo Reis,為我的譯本提供瞭參照。當然,最值得感謝的是給予本書信任和耐心的諸位讀者。感謝小說傢、詩人薩拉馬戈,他用灰藍的墨綫繪製齣一幀裏斯本小照,那裏雨絲無休止敲打著路麵和街燈,未果的愛情一直延續到時間盡頭——“直到上帝讓詩人從他們暫時的死亡中醒來”。
黃茜
2017/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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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分◆伍綺詩:“許多讀者告訴我,《無聲告白》深深打動瞭他們,幫助他們以全新的觀點看待自己的人生與傢庭,為此,我深感榮幸。希望這本新作《小小小小的火》同樣能夠讓你産生情感上的共鳴。”
評分◆繼《無聲告白》後,伍綺詩再憑新作《小小小小的火》奪得2017美國亞馬遜年度小說桂冠
評分萄牙作傢。1947年齣版首部小說《罪孽之地》,1995年獲葡萄牙語文學奬項卡濛斯文學奬。1998年,因其“充滿想象、同情和諷喻的寓言故事,不斷地使我們對虛幻的現實加深理解”,被授予諾貝爾文學奬。
評分京東就是比當當好上百倍,我愛京東,二當是我見過的最垃圾的網購電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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